第九章 輕歌托觥起，飛袖踏雪鶯[第1頁/共3頁]

“不消不消。”簡敘拘束的汗又下來了。

明月催百卉卸妝，春荷伴蛙聲入眠，新人舊夢，莊蝶斂容，蟋蟀蛤蟆徹夜歡娛。

大戶人家的仆人本來是不上茅房的，坐便馬桶就在側廂，出恭的配房毫無異味，檀木加熏香，一室皆香。

讚其武勇，賞其筋骨，誇其體膚，揚其任事，邀其喝個小酒，反而更好些。

簡雍性倨傲，人蕭灑，不拘末節，為人豪放，好呼朋喚友。

李軒米白直衣，玄色寬帶，外罩一身寬鬆的淺灰色敞袍，赤腳踩在木地板上，笑嗬嗬的迎了出來，躬身去撈筐裡竹簡的同時，隨口問，“吃了麼？”

絃動時如金弓，濁音濺玉，鏡破長空，時而顫若龍吟，風撞霜鐘。

早晨一咳嗽，就有手捧痰盂，夜壺的使女進屋服侍。

閣間正對院內的一側，開合的鏤空雕花鵝黃紙木窗，用撐窗杆一支開，望眼就是搖擺的花骨斜枝。

“我這兒有點心，先墊墊，吃完再騰，死沉死沉的。”

夜剪燈芯，依窗憑闌，萬裡長空如墨，輝星碎墜空河。風嗅雲香，月色輕晃，瓊鉤輕搖玉扇，清風攪動雲波。絃音未歇，簫聲已寒，繁花漸誘人眼，多少夢裡悲歡。一壺月光，小酌亦傷，此生一翅鴻雁，來世幾度風霜？

不肯夢中醉醒，怎奈人間易倦，北風又拭薄衫，六合似勸人還。

可惜一身淡黃深裙，手裡端著銅盆的春桃來的很快。

口碑越來越好，都傳到簡雍耳朵裡了，被譽為有古君子之風。

…有花堪折，盼君行。有鳳求凰，君未應。

“你不讓我脫手，我就聽你的偷個懶了啊，我讓春桃打盆水過來，竹簡積灰很多，謹慎彆蹭臟你衣服，搬完洗把臉再走。”

他最喜好的就是簡雍大宴，每逢簡府歡宴掌燈時分，絲竹之風時隨暮煙起，編鐘磬音如水，竽笙並涼，笳咽箛孤，雨打婀娜梨花鼓。

…一曲離騷，君未明。功名路，辭故楚，清楚天與人孤。

睡室外一尊紫銅小香爐，日日燃著嫋嫋熏香，夜夜安眠舒爽，薄榻上都沁潤著一股檀香，不見蚊蟲。

李軒聞聲順手把錫盤下的竹紙一裹，八個小蛋黃餅就捲了出來，提起朝簡敘身前一遞，“彆推了啊，你不接我就不消你搬了。”

簡雍家乃至用上了馬桶，坐便器一圈是雕花精彩的潔白象牙，比抽水馬桶還要省力。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樓內當門間，堂屋，睡室，擺佈雙配房，加閣樓一樓六室，寬廣非常，穹高空間敞亮。

“…謝…謝過李君。”

“不勞不勞，李君且歇著。”

小使女一向就支著耳朵聽著，加上這幾天熟諳了自家少仆人這個拯救仇人的奇特舉止，水早就打好了。

簡敘不想讓李軒看到發潤的眼角，低頭接過點心包，蹲身放到了扁擔筐後。

連續七天，把李軒睡了個五迷三道，歇了個裡外通透，神清氣爽。

“誒！”一聲黃鸝般清脆的承諾。

“有勞敘伯，我來我來。”

“幫把手的事，閒著也是閒著。”

凡是為他辦事的，甭管是老爺交代的，還是他讓人辦的，包辦人不管職務貴賤，隻要與他照麵了，小恩小惠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