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技進乎道[第1頁/共3頁]

當下，兩人就物件的數量、格式細細扳話起來。

馬鈞持筆一一記錄下來，兩邊又約好以十五日為托付之期。

薑維緩緩又道：“惟天下至誠，為能儘其性；能儘人之性，則能儘物之性；能儘物之性，則能夠讚六合之化育；能夠讚六合之化育，則能夠與六合參矣。本日以此句送德衡兄，望兄切莫妄自陋劣，勿負此有效之身啊！”

且不說世人擺佈閒著也是無事，便是那傢俱馬車所費的質料，營中大部分皆是現成。世人通力合作，十來天也便做好了。剛纔此人對本身有點撥之情，又如此恭敬本身，這錢可千萬收不得。”

他知馬鈞已有所震驚，因而又改口以表字相稱。

他這番話，說得甚是激進，幾近把“技”拔高到了與“文”、“禮”劃一的高度，這在當時士、農、工、商壁壘森嚴的期間，無異於有些離經叛道了。

薑維本身對漢朝傢俱格式倒是一竅不通，本就是拋磚引玉之用，隻要求簡樸大氣便可。但說到輜車，則提了很多要求，既要表麵簡樸，又要內涵溫馨，還需堅毅耐用如此。

目睹世人麵上儘是巴望之意，馬鈞一時又有了躊躇。他本身是不肯生受薑維的財帛，但即已被推舉為首級，世人的表情又不能不兼顧。

馬鈞一時擺佈難堪，限入沉默。

薑維道：“非也。維父早喪，家中貧寒，家母含辛茹苦將維扶養成人，家母性儉，府裡舊物已是十餘年未曾換。恰逢此次破羌之戰，維薄有功績，州中郡中俱有犒賞，故欲重造些傢俱物什，以報家母昔日辛苦之萬一。”

馬鈞以手拍額，麵有羞赧之色，連道失禮，忙伸手將薑維並王姓小校請入營房中。待兩人順次落座後，又倒了兩碗涼茶奉至二人麵前。現在貳芥蒂儘去，行動間已是多了靠近之意。

薑維頜首道：“不錯，夫上古之時，人獸無異，俱是茹毛飲血，洞窟而居。彼時既無文章教養，巢人燧人氏之異於野獸，所賴者，技也。”

他一時如醍醐灌頂，呆立半晌，方行了一個大禮，恭敬道：“朝聞道，夕…夕可死矣。鈞…謹…謹受教。”

待送薑維出營門，又目送其一行人身影消逝在巷口，馬鈞心中盪漾：

他頓了頓，又道：“又嘗聞，昔日蜀地河道縱橫，岷江易澇，殘虐黔黎。及至賢人治蜀，調士卒蒼陌生江修堰，遂使蜀地沃野千裡，號稱陸海，本地百姓，至今蒙福。馬鈞，你可知此又所指何事？”

馬鈞聞言不再推讓，領著眾匠人拜謝。

薑維點點頭，持續道：“李川主經世致用，修定都江堰，蜀中乃整天府平原，惠澤百代，其功之隆，可追夏禹。昔莊子視廚子解牛之技，進乎於道，以維之見，李川主所格之術，亦可稱道矣。”

須知天下暢通以銅錢為主，金銀多用於大宗貨色交割，官方本未幾見。薑維的這塊銀子，折成銅錢怕不下三千錢，夠每人分上二百來錢，即便常日在家中，也不見得能掙得這份賞錢，何況這還隻是定錢罷了。

薑維曉得馬鈞麵薄，也不再提尾款之事，想著屆時再奉上一斤銀子，如何也夠酬謝眾匠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