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第1頁/共4頁]

路過中庭，十三十四兩位師兄正在棗樹底下開賭局，賭的恰是前廳那位客人是男是女。我估摸著是四哥白真前來看望。因而取出顆夜明珠來，也矜持地下了一注。進得前廳，卻不想，大師兄口中的客人，堪堪恰是好久未見的鬼族二王子離鏡。

固然我不是男人，皮肉下那顆巴掌大的狐狸心也不比男人集約，乃是女子普通的和順婉約敏感纖細。但既然當初阿孃同墨淵作了假，我便少不得要保持這番男人的形貌，直至學而有成，順利出師門。

學會一個把式，我便去墨淵洞前耍一番。他雖不曉得，我卻求個心安。

天氣漸暗，山路不好走，我留他在山上住一夜。何如大師兄曉得有個斷袖來山上拐我，竟生生將他打出了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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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鏡盯著我平坦的胸部半晌，抹一把鼻血道：“那日從你房中出來後，我思慮很多。因驚駭本身當真對你有那非分之想，是以整日流連花叢，企圖，企圖用女子來麻痹本身。初初，初初也見得些結果，卻不想自你走後，我日也思念夜有思念。阿音，”他忘情地來擁住我，緩緩道：“為了你，便是斷一回袖又有何妨？”

他非常悲忿，非常委曲。眼眶裡立即包了一包淚。

我敬佩離鏡的好膽色，被大師兄那麼一頓好打，卻也並不放棄。隔三差五便派他的坐騎火麒麟送來一些傷情的酸詩。始時寫些“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三五今後便是“相思相見知何意，此時此夜難為情”，再三五日又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蕉萃”。

厥後大哥奉告我，風月裡的戰略不算戰略，情味罷了。風月裡的情味也不算情味，戰略罷了。顛末一番情傷後，我覺得甚有理。堪堪彼時，卻並未悟到此中三味。

桃花枝啪嚓一聲掉地上。

我將桃花枝拈在手中，先去前廳。

定名的典禮便順延到了第二年白家老四的生辰。

當時我正幼年，雖日日與些男人混在一處，萬幸總另有些少女情懷。即使未曾回過離鏡隻言片語，他卻好耐煩，日日將那火麒麟遣來送信。我便有些被他打動。

我始知這是個戰略。

近中午，折顏終究騰了朵祥雲來到狐狸洞跟前。見著端端方正坐在板凳上的白家老四，眼睛一亮，一把抱起來笑道：“這麼標緻的小娃娃，是從那裡冒出來的？”

墨淵那夜血洗大紫明宮。我甚有層次地推想，離鏡這番，莫不是上門索債來了。他卻疾走兩步，很親厚地握住我雙手：“阿音，我想明白了，此番我是來與你雙宿雙飛的。”

我折了枝桃花。墨淵房中那枝已有些枯萎的陳跡。他邇來雖閉關，未曾住在房中，我卻要將它打整妥當，他出關時，也就住得溫馨。

這一年，白家老四已長開了，白白胖胖的，小巧玉致，非常敬愛。折顏在桃林閒得很，天然還要來。

他公然展開了眼睛，雖被我那綢扇踐踏得甚慘烈，也是眉開眼笑，道：“阿音，應了我便不能懺悔，將我扶一扶，我被你那法器打得，骨頭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