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相看兩厭[第1頁/共4頁]

他左手端一杯酒，酒水渾濁溫熱，升騰著嫋嫋白霧。他右手中持著冰雪製成的書柬捧讀，時而點頭讚歎時而暴露沉思之色。

白驚鴻眼神一凝。

寧殤笑著搖點頭，“我天賦差勁，隻要戔戔通體境，隻是被師尊收為記名弟子罷了。且師尊也有叮嚀，此事不成彆傳，以免我給雪域丟人。”

“酒可暖人腸胃，亦可燒民氣肝。我不喜好喝酒，我喜好喝茶。”

但是寧殤不會是雪域的弟子，而是祖宗。他用的詞，不是挑大梁，而是庇護。

白驚鴻深深看了寧殤一眼，開口說道：“我敬小師祖一杯酒。雪域地處高寒，還需些辛辣之物來暖暖身子。”

白驚鴻口中稱寧殤為師祖，卻以辛辣和寒冰作迎，企圖不言而喻。

白驚鴻挑起一側的白眉，鼻祖是千年前的人物，白驚鴻對她的脾氣一無所知，但雪無晴的因果論，白驚鴻是不肯接管的。

這是一種態度。

……

聽寧殤表態不會公開身份來分雪域的權力，白驚鴻內心稍鬆，同時亦皺了皺眉，“小師祖究竟有甚麼設法，還請明說吧。”

酒杯是白玉雕龍的小杯，白氣還是升騰，隻是此中的酒已然冷透，一層薄薄的渾濁的冰蓋在其上，映著寧殤的麵龐恍惚不清。

……

“寧殤小師祖的天賦心性，驚鴻領教了。”白驚鴻說道，聲音裡冇有任何情感。“鼻祖目光極好，能將小師祖支出門下，來日雪域在炎黃域重振威名便指日可待了。”

白驚鴻百年裡從未真正感受過這兩個詞語的意義。

少年筆挺地站著，冇有麵對一宗之主的拘束也冇有矜持師祖的身份。他的身形苗條而略有些薄弱，長髮斑白，眉眼清澈漂亮，氣質中七分冷酷三分妖邪，像是從深淵中破雪而生的烏黑的竹，又像是從雲端墜下刺在烏黑岩石上的雪亮的劍。

遵循白月曇的說法，鼻祖本就是上界來臨的神人，這一點白驚鴻能夠接管，但鼻祖竟然說出了，寧殤飛昇後。

此前聽著白月曇報告關於此次遺址的經曆，始終冇有昂首，似是沉浸在對雪簡的參悟中。直至此時，他才從雪簡上移開視野，落在白月曇身後的黑衣少年身上。

此時早已入四月初夏，崑崙山的雪仍未有涓滴解凍的意義，寒氣從腳掌漸漸透到額頭，哪怕修行者也要在體內默運修為取暖。唯有頭上陽光已愈發明媚光輝，在冰雪間映照出一片晶瑩奪目標光彩，一眼望去，六合萬物銀裝素裹，卻分外明麗。

寧殤懶懶一笑，不無調侃隧道：“宗主實在多慮了。”

這件事他們在蒼闌返回前暗裡提及時，白月曇便死力反對。不是她嫌棄陸子逸的資質不敷，而是這件事，她很難開口，也很難被答應。

崑崙山主峰墮雪峰如擎天的玉柱凸起於山脈之上，探向雲霄，彷彿是炎黃域第一岑嶺，即便恨不得在統統方麵壓過雪域的長白山陰陽澗在陣勢高度上也不敢與之比擬。

白驚鴻點點頭，放動手中的白玉杯子，掌心的寒氣隨即消逝而去。

冇有人曉得炎黃域是否曾有過凡人苦修飛昇的光輝過往，但近三千年來明白記錄的汗青無情地奉告世人，封天頂峰的瓶頸，向來冇有鬆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