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風景這邊獨好[第1頁/共3頁]

謝玄臉上的笑容也如暮色一樣溫和安寧，謝青峰微微一笑：“糖葫蘆還是小時候的味道麼？”

謝玄側過首，默視著他愁悶的肥胖臉頰，忍不住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原婉的一次逃婚，完整毀掉了阿誰意氣昂揚、才調橫溢的謝青峰。那會兒在雨裡疾走，他俄然懂了，身邊那小我，本來和本身一樣的孤傲。

山風吹得他大氅激揚，腰繫的十來隻香囊來回扭捏，劃過一縷縷斑斕的彩光。謝青峰拍了拍他，無聲歎了口氣。謝玄滑頭地眨眨眼：“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承諾了哦！”

二人齊齊大笑起來，謝玄悄悄扭過甚，不讓眼淚掉下來。

謝青峰搖了點頭：“這麼說來，你在建康這幾年，吃喝嫖賭都學會了？”

“孤老頭，你曉得嗎？來了建康今後，我吃過最高貴的蛟膽，最罕見的石髓，最鮮美的犼唇，最滋補的玉芝……可我最喜好的，還是小時候你買的冰糖葫蘆。”

遠處，一道燦豔的煙花直沖天涯，轟然濺開，閃現出一雙羽翼的華麗形狀。

“現在人還多嗎？”謝青峰再問。

一支亮晶晶的冰糖葫蘆遞到他麵前，謝玄楞了一下，昂首瞧去，一個青袍儒生站在跟前，揹負書篋，兩鬢斑白，眼角的皺紋映著餘暉溫和的光彩。

謝青峰悄悄歎了口氣：“人總要變，不是嗎？”

“修煉本就是一件很悶的事。”謝青峰正色道，“全部大晉，世家弟子共有多少？數十萬眾。每年能有多少人拜入道門？不過千裡挑一。入門後又有幾個能夠真正一窺道途？萬中無一。小玄，你天稟之高，謝氏向來絕無獨一，今後必能煉虛合道，即便破裂虛空也絕非期望。”

“可更高是為了甚麼呢？如果為了看最好的景，我現在已經看到了。如果為了長生，不歡愉的長生又有甚麼意義呢？”

“我曉得你本日之以是要經驗原家阿誰孩子，是為了替我出口氣。”謝青峰幽幽一歎，望著青花巷的方向，暖和的眉宇間第一次出現微瀾。

“砰砰——”一道接一道煙花突入視野，燦爛的羽翼絡繹不斷，交相輝映，覆蓋了整片夜空。

“哈哈，孤老頭是你！”謝玄鎮靜地跳起來，“哦不，族長大人，嘿嘿，你如何有空來建康了？啊我曉得了，必然是來偷看你的老相好對不對？”

“羽族本年的八荒巡狩團要到了。”謝青峰輕蹙眉頭，聲音還是穩定而平和，“真是個多事之春啊。”

“切！”謝玄翻了個白眼，陪著謝青峰冷靜站著。玄色的翅翼垂垂覆蓋下來，四周沉寂又陰暗，山下卻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

謝青峰點點頭，走到半山腰的豐茂竹林，又問道：“現在人多未幾？”

謝青峰也不覺得忤，苦笑一聲：“你還是像小時候那麼愛混鬨。”

“隻要我們倆個了。切，孤老頭，有話直說吧！”謝玄翻了個白眼，扯開衣衿，任由風涼的山風打擊赤裸裸的胸膛，直呼痛快。

謝玄發了一會兒呆，忽而擊節大笑起來：“風趣，風趣！這小子當真風趣！用這個結賬，多下來的賞你。”他順手拋出一塊代價連城的炎陽玉佩，丟給霞怪，灑然走出配房，向後招招手，“小涼米，有空再給哥哥吹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