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第1頁/共4頁]
“十四!”
“我必須見他一見。”詹美鳳毫不躊躇。
“七姑,”美若由前麵抱住細弱的腰身,“還是你最疼我。”幼時夢醒,不諳世事的她常偎著七姑熱暖的胸脯喊“媽媽”。
這倒是究竟。曾有無數次華老虎被逗得暢懷,狠狠捏美若麵珠,讚她“奪目女”。
離船埠二哩,詹美鳳母女被截停下來。
靳正雷微微頜首,一肘將他推出人堆,隨即大喝一聲,手中鐵管直搗他身後一人。
吵嘴粵語殘片的對白放在當下倒也應景,隻是詹美鳳腮紅落得太重,扮作凝噎狀未免令人難以佩服。
“家大業大。當年我阿公來港島,坐大輪甲等艙,隨身帶一箱小黃魚,主子十多個。然後呢?吃喝嫖賭,花天胡地,樹倒猢猻散。我隻知現在獨剩七姑你,”美若翻找鐵皮盒子,挑出有杏仁的牛油餅乾,“再講了,詹家六少算個屁,我阿公是庶子,和真正詹家人冇乾係。這些年,你有見詹家本家人來認過親?”
美若偷笑。
“曉得。”不過撒嬌賣乖再加幾滴淚。
難纏的一對,何昭德有些吃驚。“那是我衝犯了。詹蜜斯,請你與我走一趟。”
恰在此時,接二連三的輪胎摩擦沙礫的刹車聲響起,皮靴踏地聲整齊有序,“O記辦差!放下你們手上的進犯性兵器!反覆……放下你們手上的進犯性兵器!”
“大圈哥……”不遠處有兄弟尋來。
美若眯起眼,回視金絲邊眼鏡下狡獪的眼睛,“我是誰和你無關,也和華老虎無關。我和華老虎冇有血緣乾係。阿SIR,你問這個甚麼意義?”
言下不是不心喜的。
“天殺的混賬王八蛋,如何不都去死?”她進門就歪伏在沙發上大嚎。“嗚嗚……我們詹家的臉丟儘了。”
何昭德對峙。
詹美鳳迭聲催促司機,喃喃抱怨:“比來不知撞甚麼邪,麻將友連連出埠。徐太去三藩市嫁女,梁太回馬來探孃家。前日在尖東遇見明珠,我隻是想著過過手癮……”
“你獵奇特,華老虎做甚麼你不去追他,問我有甚麼用?我甚麼也不曉得!”輸人不輸陣,當年的麗池一姐並不好相與。
安然瞪大眼。
美若吐舌頭,“我找七姑要吃的,天快亮了,早餐時候。”
何昭德的目光移向美若,不掩訝異獵奇,“詹蜜斯,這位……是你的mm,還是你的女兒?”
“……這不是女兒該說的話。”
兩人才邁出第一步,靳正雷神采微動,一掌拍向何安然後背,“趴……”
“你……”詹美鳳氣苦,回身持續捶打靠墊。
美若伸手,捏住鎖骨處皮繩串起的警哨。那是華老虎送美若的十二歲禮品,傳聞是他插手警隊的第一個叫子。
司機陳叔不忍:“太太……”
七姑瞪她,“十三歲小囡,肚腸忒冷。”
他順勢往海岸方向滾了兩滾,堪堪貼著新和會人馬的腳邊,遊魚一樣滑出人堆。
一九七三年十一月九龍
眼看四周和興小的們勢弱,何安然漸悲觀,不時往大圈哥方向望去。這個大陸佬,遇事總比人多開一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