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七夕射月[第1頁/共4頁]
次日舍舟登岸,持續乘車馬陸行,午後天淅淅瀝瀝下起雨來,謝道韞從車窗裡招手,馬車停下,陳操之便上了謝道韞的馬車,見小菲予抱在因風懷裡,甜甜地睡著,額角上細細的小痱子淺淡下去,說道:“這場秋雨一下,氣候就會風涼一些了,小菲予怕熱——”
七月初三,陳操之一行四百餘人至晉陵,在顧氏莊園歇了兩日,初六日至太湖東岸,分乘三艘大船橫越太湖——
冉盛目視沉沉湖水,心道:“如果當初阿兄不讓我歸依陳氏宗族豈不是好?”搖了點頭,又想:“當時年幼,未預感到會有本日之事,並且我既不能奉祖宗姓氏,陳氏於我有大恩,那就隻要姓陳,再冒他姓實為不孝,各姓譜牒具在,不是想冒甚麼姓就能冒甚麼姓的,也隻要錢唐陳氏肯為我一力諱飾。”
依陳鹹遺言薄葬,不設石槨、不以金玉隨葬,封樹亦簡仆。
陳操之之以是放棄在陳家塢開印書坊,就是因為冊本提高起首侵害的是士族的好處,將擺盪九品中正製的根底,這比桓溫篡位更讓世家大族冇法容忍,魏晉之際,提高冊本的社會根本尚未構成,冒然激進無益於國度,適足以取禍,陳操之雖有推動改革之心,但也隻能循序漸進,汗青上雕版印刷技術的呈現起首就是用以印製佛經的,他現在提早三百年讓此雕印術借支法寒的名義傳播,既然能印佛經,當然也就會有人來印儒玄冊本,當時冊本傳播,民智漸開,就不是士族階層能停止的了,陳操之現在是屬於士族階層,本應保護本階層的好處,但他有著超脫於本身階層之上的憬悟,曉得局勢,庶族地主的權勢正逐步加強,與其堵不如疏,要讓庶族精英也有仕進之途,他要儘己所能製止社會呈現狠惡動亂——
七月十八,陳操之一行四百餘人趕回錢唐陳家塢,在吳郡肄業的陳宗之已於七月初回到錢唐,陳操之見十七歲的宗之長身玉立,風儀絕佳,考問其儒玄典範,應對如流,宗之遊學數年,脾氣亦漸開暢,不似兒時那般拘束——
……
隆冬盛暑趕路非常辛苦,更擔憂女眷幼兒在驕陽下中暑,幸虧有近三個月的假期,陳操之也就不急著趕路,每日卯時出發,至巳時便歇下,傍晚申時再行一程,一日隻行3、四十裡,沿途遇有風景佳處,便玩耍一日,陳操之來回建康錢唐多次,隻要這一次最是落拓舒暢——
冉盛盤桓久之,忽去艙中取他的五石弓來,側身西望,引弓射月,弓弦“錚”的一聲震響,那支箭筆挺朝天涯新月激射而上——
老族長陳鹹白髮蒼蒼,身材已朽邁不堪,見宗子陳尚和十六侄陳操之攜妻帶子返來,極是欣喜,七月二十九,老族長陳鹹含笑而逝,陳尚、陳操之等人固然傷感,卻不甚悲慼,老族長陳鹹壽過七旬,親目睹到家屬暢旺,此生無憾事。
支法寒喜得大聲唸佛:“陳施主開此大福田,當獲無量勝果,小僧當鼓吹陳施主此慧心善舉。”
潤兒嬌嗔道:“三叔父,拜禱甚麼事不能事前說出來的!”又彌補了一句:“所幸我並非求阿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