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尷尬謝道韞[第1頁/共3頁]

竺法汰悚然道：“師兄妙悟，此即真如否？”

司馬昱點頭笑問：“莫非支公乎？若考覈要由支公來，那朝廷另有何可用之人才？都被拒之廟門外矣。”

顧愷之道：“本月十四，我與子重去過烏衣巷謝府，那夜子重與令表姊妹謝氏女郎聯手與範武子辯難，實在出色，可惜你無緣與會，實在可惜。”

司馬昱含笑道：“陸尚書也要答辯乎？請便。”

陸始麪皮紫漲，說道：“我素不善清談，但我保舉一人，可勝陳操之。”

顧愷之便不執手，笑道：“一彆三年，英台兄冇如何變嘛，之前英台兄身量比我高，現在我與你比肩了，英台兄還是瘦，英台兄是剋日進京的嗎？”

謝道韞領教過範武子的辯才，那日若非陳操之助談，憑她一人想要佩服範武子隻怕很難，應是難分伯仲，現在見陸始推出範武子，不免有些為陳操之擔憂，又等候陳操之儘展所學，挫服範武子。

謝道韞輕聲道：“黑優勢，但終究隻怕還是黑勝。”

此時陳操之回身麵對庾蘊，庾蘊就坐在謝萬左邊，謝道韞便垂下眼睫，隻看著陳操之穿戴布襪的雙足，布襪烏黑，能夠看出足拇指棱起的線條，顯得健旺有力，不由想起陳操之一日以內可登山渡水步行百餘裡的腳力，旋即回想起那次與陳操之登九曜山時她差點滑一跤，是陳操之攙了她一把――

陳操之答道：“體之與用，如同燈光，有燈即光，無燈即暗；又如刀之於利，有刀則利，無刀則有利。”

陳操之拱手道：“範兄過譽了，昨夜長談，得範兄教誨甚多。”

範寧躬身道：“會稽王，鄙人昨夜與陳子重長談兩個時候，論玄，陳子重是王弼複活，吾不及也；論儒，陳子重當為一代儒宗，愚覺得鄭康成後一人耳。”

顧愷之不忿道：“冇想到謝氏也是這般勢利，英台兄是我見過的除了子重以外的大才子，卻至今籍籍知名，還要受謝府人藐視，不如英台兄搬到顧府居住如何？”

韓康伯、庾蘊俱無言，孫綽孫興公歎道：“聽陳操之此言，但覺昔日所作之玄言詩俱廢，正所謂喪所懷來，無所得而返。”

司馬昱朗聲大笑，即命酒保取圍棋來，讓陳操之與江思玄對弈一局。

謝萬感覺侄女此言很費解，既然黑優勢，為何終究倒是黑勝？此時不好多問，且靜觀棋局，看終究道蘊之言驗否？

座中人皆歎妙，郗超、範寧卻知陳操之此言另有深意，“遊詞足以埋理、綺文足以奪義”，此非調侃清談玄辯乎？理並非越辯越明，常常越辯越胡塗，整天清談，何如默學沉思？誇誇玄辯，何如躬為實事？

司馬昱、謝萬、王蘊這些愛好圍棋者跪坐在兩位對弈者四周觀局，謝萬棋力不及侄女謝道韞，扭頭悄聲問：“阿元，局勢如何？”

韓康伯微窘，他最精於易象之學，當即道：“象曰‘天行健’，象有實象假象，如何辨析之？”

謝道韞看出陳操之行棋公然陌生，之前陳操之都是落子緩慢，很少在前半局就如許幾次思慮的，此局至目前陳操之仰仗別緻的佈局稍占上風，但後半盤恐怕難敵老練的江思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