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翩若驚鴻[第1頁/共3頁]

陳操之點點頭，心道：“兩百裡來回，五天時候固然緊急，但夙起晚歇也能趕返來。”便放心趕路，聽車輪轆轆，又想：“本來謝氏彆墅是在上虞縣境內，無怪乎祝英亭會應邀插手東山雅集，不知祝英台還會不會弁巾與會？祝氏兄弟——不對，是祝氏姊弟，祝氏姊弟才調出眾，應不在謝氏後輩之下——”

典計便領著陳操之從小莊園左邊的山道上去，走過一段陡峭的斜坡，便聽得絲竹管絃聲穿林越樹傳到耳邊，格外的縹緲動聽。

陳操之帶著來震和荊奴乘牛車解纜，棲光寺行者靈佑倒是步行，陳操之並不曉得棲光寺在剡縣，隻覺得是在會稽山陰縣一帶，此去不過一百四十裡，當他得知棲光寺是在剡東時，不由蹙眉道：“錢唐去剡縣和去吳郡路程相差不遠啊，五日內如何能夠來回？”

陳操之朝那男人一揖到地，聲音明朗道：“錢唐陳操之，拜見安石公。”

陳操之俄然記起，當時與祝英台議論《毛詩》時，祝英台也極讚“吉甫作頌，穆如清風”這兩句——

陳操之行禮，行動安閒，上了七級台階，脫履進入木樓，隻見錦幄虛張、幾案列舉，座上十幾位年青後輩一齊朝陳操之望來。

陳操之一愣，度公便是支湣度，隻是如何去了錢唐？

十4、翩若驚鴻

蒲月十八一早，陳操之沐浴換衣，頭戴黑漆輕紗小冠，冠帶輕勒頜下，身穿細葛單襦，寬袍大袖，豐神俊朗，走過東關小鎮的街巷，惹人諦視。

典計出來通報，陳操之立在階下，嗅著薔薇的芳香，聽著樓內的樂曲，內心說了一句：“安石不出，如天下百姓何？”

這日趕路直至夜裡戌時，達到上虞縣城東郊小鎮東關，行者靈佑言道：“東關距東山謝氏彆墅隻要二十裡，明日上午可到。”

行者靈佑忙問究竟，典計道：“度公得知陳郎君的令堂有疾，昨日便由我家遏郎君相陪，前去錢唐為陳郎君令堂診治去了。”

陳操之道：“我是請支湣度大師為我母親治病的，得空插手絲竹雅集。”話雖如此說，內心還是感覺很遺憾，另有一種難以言明的迷惑，總感覺有甚麼事情冇有想明白，但究竟是件甚麼事，卻又想不清楚，偶然好象想到點苗頭了，再深想時，卻又茫無眉目，比如霧裡尋芳探幽，一陣風來，霧氣變幻，麵遠景色就變了，陳操之一貫思路清楚、善於思辨，如許渾沌難懂的感受還真是少有——

王徽之笑道：“陳操之翩若驚鴻、來去倉促，安石叔父有憾焉。”

行者靈佑遙指蘭渚山，說道：“陳施主，那便是六年前蘭亭雅集之處。”

夏至已過，晝長夜短，恰好趕路，天完整黑下來時，陳操之四人趕到了餘暨縣，安息一夜，次日一早重新上路，過山陰縣，古鑒湖水泊到處，與吳郡同為江南水鄉，峰巒之秀更勝吳郡——

王羲之遊會稽，留詩雲：“山陰道上行，如在鏡中遊。”；王獻之遊會稽，說道：“從山陰道上行，山川自相映發，令人應接不暇。”；顧愷之從山陰還吳郡，人問山川之美，答曰：“千岩競秀,萬壑爭流，草木蒙蘢其上，若雲蒸霞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