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報應何在[第1頁/共3頁]

每當手中木槌與木魚相接之時，便收回沉脆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在這空曠的大殿裡格外攝人，那木魚的聲音也彷彿能直入民氣中。

他含笑朝著薛柔行了個佛禮，“施主此藥的確為良方，老衲這就讓人尋藥，煎好以後再送於夫人與施主。”

待到過了亥時，全部普濟寺萬籟俱靜，倚在窗邊的薛柔俄然站起來。

比及濟恩分開以後，沐恩侯夫人神采溢彩地問道：“本來薛女人還懂岐黃之術？”

薛柔表示了一下芹言，芹言便乖覺的守在殿前，而她倒是單獨一人踏入佛堂當中。

濟恩笑得平和，“薛施主無需客氣，需求甚麼儘可直言。”

薛柔在寺中走了一圈後，不知不覺繞過了正殿，也走過了偏殿，好久後才停在了寺後的一處小佛堂前麵。

濟恩無言。

薛柔幾步到了房中桌前，普濟寺歡迎之人本就貴胄居多，配房以內裝備筆墨紙硯，芹兮替薛柔磨好墨後，薛柔便提筆快速寫下一些東西。

普濟寺身處西山半腰，全部周遭百裡隻要此處有屋舍，夜色裡四周山林黑漆漆的一片，寺中的大殿倒是點著香火油燈，模糊灼灼泛著一陣昏黃，讓人有些心神晃漾。

沐恩侯夫人站的稍遠，隻感覺薛柔寫字之時行動極其都雅，帶著不似平常的颯爽，也不像平常女子那般小翼，她正想近前旁觀紙上筆跡之時，薛柔就已經快速地收筆拿起了紙張，直接遞給了不遠處的濟恩主持。

濟恩終究展開眼，平聲道，他話語中並非疑問，而是在陳述究竟。

濟恩身著法衣閉著眼，嘴裡輕誦著佛經，一手撥弄著佛珠，一手敲擊著木魚。

濟恩沉默不言，好久後才雙掌合十，“阿彌陀佛，善惡輪轉，不是不報。薛施主，世人皆求能渡苦海，施主又何需求再次踏入此中，為仇恨牽絆？”

芹兮趕緊上前替薛柔繫好兔毛淺藍披風，而後兩人本身也披好大氅，這才閒逛悠的出了門。

薛柔悄悄的站在佛前，望著上麵的佛像金身，臉上閃現出一抹冷酷的笑來。

薛柔手中持續添油，口裡冷酷道：“我要殷相遺留之物。”

芹言眨眨眼，像是俄然想起了甚麼，偷偷瞅了眼芹兮，昔日裡芹兮最是體貼女人安危，凡是女人以身涉險，芹兮必然比誰都嚴峻，但是此次為何她卻不出言勸女人分開？

薛柔悄悄地走到佛前，拿著油盞替油燈中添油，行動平和，渾身卻帶著肅冷，嘴裡幽幽道：“親朋枉去，為何不恨，世人皆言佛性慈悲，以救世之心普濟天下，恩澤百姓，可佛為何不佑真善，不懲暴徒，讓善人沉冤，惡人清閒？”

濟恩麵色平和，“施主執念，善惡報應，向來休咎相成，身自當之，無誰代者。”

“施主心中有恨。”

這本該帶著平和佛性的木魚聲，倒是敲出了她心底最深的執念和恨意。

“何為苦海？”薛柔嘲笑，“殷氏高低一百四十九口沉湎天國，是為苦海，長寧坡累累白骨無處索冤，是為苦海，為惡者高坐廟堂，享不世繁華，毀賢臣良將之譽纔是苦海！主持，你奉告我，若我不入苦海，那冤魂日日哭泣何其能安，若我不入此中，長寧坡上累累白骨又該向何人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