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囈語[第1頁/共3頁]

長庚傷勢未愈，走動之間非常吃力，卻聲音安穩道：“我雖應了太太話兒，但也要約法三章。一是我能指路但不帶路，不然爺看到，殺了我也未可知，我犯不著；第二若半途趕上老爺子的人，我是不會替大奶奶你擔著的，也犯不著；第三麼，今兒我與太太之約，大奶奶不得問，不得揣摩，不得流露。”

一十四五歲小廝禁不住雲卿一頓冷喝，忙上前在門口往裡看了一眼，雲卿隻覺得如此必然是要先斬後奏先救慕垂涼，卻不料那小廝是不斬也不奏，鬆了口氣不在乎地說：“哦，還是發熱。”

正發著呆，泥融已排闥出來，低聲請雲卿出來，言語很有些謹慎翼翼的。蒹葭與芣苢天然擔憂，雲卿卻推斷泥融神情，不準她二人跟出來。

雲卿微微一笑，翻開門說：“我犯不著。宋公子請。”

“大奶奶？”兩個小廝麵麵相覷，一人驚問，“您如何能——”

芣苢憂心忡忡，擺佈踱步，唸唸有詞：“這事兒做到這份兒上真是丁點兒意義也冇有，做呢涼大爺不喜好，不做呢太太又不肯意，現在還把宋長庚給獲咎了，哎呀呀這可真是……”

慕垂涼還是絮乾脆叨：“啊，彷彿畢竟，是我錯了呢……實在是，對不起啊……”

雲卿悄悄握緊了拳，一咬牙道：“奉求你二人幫我照看著涼大爺些，我半個時候內必返來帶他走，也決計不會連累你們……奉求了！”

萬條垂下綠絲絛。雲卿伸手拂過一串綠柳葉子，心頭莫名晃過一些模恍惚糊的影子，但是她一來有力細究，二來也不是用心的時候，是以並未多想，隻感覺彷彿在全部慕家，都夙來未曾見過如此細弱的柳樹。

如此碎碎念著，終究垂垂靠在雲卿肩上昏睡疇昔。

蒹葭見她麵色悒悒，望著園中綠蘇蘇一片笑說：“這垂柳像是很有些年初了，乍一看倒叫我想起沁河邊上的古柳，長得真是一樣的好。”

再喚，聲音便帶著些輕顫：“阿、阿涼？你還好麼？”

雲卿冷然喝道：“我如何能出去？我若不出去，涼大爺恐怕是要病死在這裡！你們當的甚麼差？連涼大爺病了也敢瞞著不報！”

那年青的也反應過來，心知若老爺子曉得雲卿竟然都到石屋裡頭去了，他們這當差的必然要受罰，便也跟著勸說：“大奶奶快歸去吧，主子們不會在老爺麵前多嘴的！”

見她出去，泥融等人一應退下，門已關上，長庚方清咳一聲道：“那麼，太太就先歸去吧。餘下事，想必大奶奶辦好了自會去稟明太太。”

“好。”

慕垂涼聞言欣喜，含笑點頭說：“這便夠了。知你顧慮著，內心當真是安撫很多。我想著縱是到最後於四族再無用處，被當作燒燬的兵器扔在角落裡漸漸生鏽腐臭，最後像是冇來過這世上普通被人忘記，如此都好，但如果活著的時候能有小我真逼真切地，長悠長久地顧慮著，總歸是令民氣生欣喜的。”

慕垂涼微微一顫，極遲緩地展開雙眼，四目相對，但見他睫毛不成按捺地顫了兩顫，然後神采垂垂從欣喜變成茫然，接著似絕望般再度闔上眼，嘴角亦牽起一絲苦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