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jin][jiang]-家[第1頁/共3頁]

一時鳳姐尤氏又打發人來問寶玉：“要吃甚麼，儘管要去。”寶玉隻承諾著，也偶然在飲食上，隻問秦鐘剋日家務等事。秦鐘因言：“業師於去歲辭館，家父年紀老了，殘疾在身，公事繁冗，是以尚未議及延師，目下不過在家複習舊課罷了。再讀書一事也必須有一二知己為伴，經常大師會商才氣有些進益――”寶玉不待說完，便道：“恰是呢!我們家卻有個家塾，合族中有不能延師的便可入塾讀書，親戚後輩能夠附讀。我因上年業師回家去了，也現荒廢著。家父之意亦欲暫送我去，且複習著舊書，待來歲業師上來，再各安閒家讀書。家祖母因說：一則家學裡後輩太多，恐怕大師調皮，反不好；二則也因我病了幾天，遂臨時擔擱著。如此說來，尊翁現在也為此事懸心，本日歸去，何不稟明，就在我們這敝塾中來我也相伴，相互無益，豈不是功德？”秦鐘笑道：“家父前日在家提起延師一事，也曾提起這裡的義學倒好，原要來和這裡的老爺商討舉薦；因這裡又有事忙，不便為這點子小事來嘮叨。二叔公然度量侄兒或可磨墨洗硯，何不速速作成，相互不致荒廢，既能夠常相聚談，又能夠慰父母之心，又能夠得朋友之樂，豈不是美事？”寶玉道：“放心，放心!我們返來奉告你姐夫姐姐和璉二嫂子，本日你就回家稟明令尊，我歸去稟瞭然祖母，再無不速成之理。”

寶玉、秦鐘二人隨便起坐說話兒。那寶玉自一見秦鐘，心中便如有所失，癡了半日，本身心中又起了個呆想，乃自思道：“天下竟有這等的人物!現在看了，我竟成了泥豬癩狗了，可愛我為甚麼生在這侯門公府之家要也生在寒儒薄宦的家裡，早得和他交代，也不枉生了一世。我雖比他高貴，但綾錦紗羅，也不過裹了我這枯株朽木；羊羔美酒，也不過填了我這糞窟泥溝。‘繁華’二字，真真把人苛虐了。”那秦鐘見了寶玉描述出眾，舉止不凡，更兼金冠繡服，豔婢嬌童，――“公然怨不得姐姐平日提起來就誇不斷口。我恰好生於清寒之家，怎能和他交代親厚一番，也是緣法”。二人一樣胡思亂想。寶玉又問他讀甚麼書，秦鐘見問，便依實而答。二人你言我語，十來句話，越覺密切起來了。一時捧上茶果吃茶，寶玉便說：“我們兩個又不吃酒，把果子擺在裡間小炕上，我們那邊去，省了鬨的你們不安。”因而二人進裡間來吃茶。秦氏一麵籌措鳳姐吃果酒，一麵忙出去叮囑寶玉道：“寶二叔：你侄兒年青，倘或說話不防頭，你千萬看著我，彆理他。他雖內疚，卻脾氣拐孤，不大隨和兒。”寶玉笑道：“你去罷，我曉得了。”秦氏又叮囑了他兄弟一回，方去陪鳳姐兒去了。

說著出去一會兒，公然帶了個後生來：比寶玉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麵朱唇，身材姣美，舉止風騷，似更在寶玉之上，隻是怯怯羞羞有些女兒之態，內疚含混的向鳳姐存候問好。鳳姐喜的先推寶玉笑道：“比下去了！”便探身一把攥了這孩子的手，叫他身邊坐下，漸漸問他年記讀書等事，方知他學名叫秦鐘。早有鳳姐跟的丫環媳婦們，瞥見鳳姐初見秦鐘並未備得表禮來，遂忙過那邊去奉告平兒。平兒素知鳳姐和秦氏厚密，遂自作主張，拿了一匹尺頭，兩個“狀元落第”的小金錁子，托付來人送疇昔。鳳姐還說太簡薄些。秦氏等謝畢，一時吃過了飯，尤氏、鳳姐、秦氏等抹骨牌，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