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們之間真的有什麼嗎?[第1頁/共3頁]
狐讀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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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軼林,通州士人也,世居通之呂泗場,娶妻彭氏,情好甚篤。彭歸江三年,軼林甫弱冠,未遊庠。一夕,佳耦同夢軼林於其年某月日遊庠,彭氏即因而日亡。學使臨通州,呂泗場距通州百裡,軼林以夢故,疑不欲往。彭促之曰:“功名事重,夢不敷憑。”軼林強行。及試,果獲售,案出,即夢中月日也。軼林大不懌。越二日,果聞彭訃。試畢急回家,彭死已二七矣。
杭州陸梯霞先生,德行粹然,畢生不二色。人或以戲旦□□勸酒,先生無喜無慍,隨便應酬。有犯小罪求關說者,先生唯唯。當事者重先生,所言無不聽。或訾先生自貶風骨,先生笑曰:“見米飯落地,拾置幾上心才安,何必然自家吃耶?凡人故意立風骨,便是私心。吾嘗奉教於湯潛庵中丞矣。中丞撫蘇時,姑蘇多娼妓,中丞但有規勸,從無禁捉。語屬吏曰:‘人間之有娼優,猶人間之有僧尼也。僧尼欺人以求食,娼妓媚人以求食,皆非先國法。但是歐公《本論》一篇既不能行,則溫飽怨曠之民作何安設?今之虐娼優者,猶北魏之滅沙門毀佛像也,徒為胥吏生財。不揣其本而齊其末,吾不為也。’
何翁傾家
婁真人勸人遇鬼勿懼,總以氣吹之,以無形敵無形。鬼最畏氣,轉勝刀棍也。張豈石先生雲:“見鬼勿懼,但與之鬥,鬥勝固佳,鬥敗,我不過同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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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在其家,事姑孝,理家務當,至今猶存,人亦忘其為狐矣。此事臨邛知州楊潮觀為予言。
兩月餘,忽欷泣曰:“前緣了矣!而後當彆十七年,始與群續後緣。”言訖去。軼林美少年,家豐於財,裡中願續婚者眾,軼林概不允。待至十七年,以彭氏貌物色求婚,曆通、泰、儀、揚、俱不得,仍歸呂泗。
一日者,先生夢皂隸持帖相請,上書“年家眷弟楊繼盛拜”。先生笑曰:“吾正想見椒猴子。”遂行至一所,宮殿巍然;椒猴子烏紗紅袍,下階迎曰:“繼盛蒙玉帝旨,任滿將升,此坐需公。”先生辭曰:“我活著間不屑為陽官,故隱居不仕,今安能為陽間官乎?”椒山笑曰:“先生真高人,薄城隍而不為!”語未畢,有判官向椒山私語。椒山曰:“此案難判,須奏玉帝再定。”先生問:“何案?”曰:“南唐李後主纏足案也。後主宿世本嵩山淨明和尚,回身為江北國主。宮中行樂,以帛裹其妃窈娘足為新月之形,不過一時偶戲。不料因循成風,世上爭為弓鞋小腳,將父母屍體矯揉穿鑿,乃至量大校小,婆怒其媳,夫憎其婦,男女相貽,恣為淫褻。不但小女兒受無量苦,且有婦報酬此事吊頸服鹵者。上帝惡後主作俑,故令其生前受宋太宗牽機藥之毒,足欲前,頭欲後,比女子纏足更苦,苦儘方薨。近已七百年,懺悔滿,將還嵩山修道矣。不料又稀有十萬無足婦人馳驅天門喊冤,雲:‘張獻忠破四川時,截我等足堆為一山,以足之至小者為山尖,雖我等劫數該死,然何故出乖露醜一至於此!難道李王纏足作俑之罪?求上帝嚴罰李王,我輩目才瞑。’上帝惻然,傳諭四海都城隍議罪。文到我處,我判:‘孽由獻忠,李後主不能預知,難引重典。請罰李王在冥中織屨一百萬,償諸無足婦人,數滿才許還嵩山。’奏草雖定,尚未與諸城隍會稿,先生覺得何如?”先生曰:“風俗難醫,愚民有焚其父母屍覺得孝者,便有痛其女子之足覺得慈者,事同一例也。”椒猴子大笑。先生辭出,醒竟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