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03 舊時風月 (1)[第3頁/共5頁]

手指骨骼輕微作響，她的眸子在昏黃的雪光下像是兩丸光輝流轉的寶石。如果能將她整小我碾碎成齏粉，在六合間撒得乾清乾淨，是不是真的能夠將她從這個人間抹去，再不留下半分陳跡？

他去奪她手中緊緊攥著的名單，她徒勞地不肯罷休，他部下加勁，一根一根掰開她纖細的手指，一寸一寸地將名單從她指尖奪出。她終究絕望：“顏誌禹！”瞭解至今，已經是三年零六個月十九天，她一共叫過他名字四次，每一次都是在那樣悔恨絕決的景象下，以非常的仇恨的口氣。即便在貌似誇姣的一段光陰裡，她亦向來冇有喚過他的名字，即使偶爾暴露一絲笑容，那笑容背後定然另有目標，他明顯曉得，卻一次又一次聽任。

暗碼鎖盤轉動，“嗒”一聲輕響，竟然翻開了。

隻見一個個密密麻麻的紅勾。暖氣管子的熱度垂垂上來，她額上沁出涔涔的汗珠，她本披著他的一件寢衣，套在她身上又寬又大，不經意從肩頭滑褪至肩下，亦顧不得了。隻是那名單密密麻麻，人名如蟻，藉著一縷昏黃的雪光，底子看不清楚。她急中生智，見他的外套隨便勾在衣架上，便在那口袋裡摸索好久，終究摸到打火機。

指端微微收攏，她的呼吸受窒，垂垂沉重起來，那聲音如短促的鼓拍，絕望地敲打在他的心間。

向來都是一敗塗地。

她嫣然一笑：“我曾經兩次試圖行刺你，冀州大戰的時候，我用心滾下樓梯摔成重傷將你疇火線逼返來，我偷聽你與幕僚的說話，今天下午又拿話套問你，樁樁樣樣實在你內心都一清二楚。”她語氣安閒得幾近令民氣寒，“我早不籌算活著歸去。”

他奪過名單，大步走向外間的起居室，翻開了桌上的檯燈。她從門間望去，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拿起筆來，重重地勾掉某個名字。

她微微蹙起眉，暗碼……會是如何樣的一組數字？

總歸是得不到，實在早已明知，那樣清清楚楚，以是絕望。

最後一次是他在康朗遇刺以後，傷得那樣重，他幾近覺得本身活不了了，以是一向想，總得見她一麵纔好，如果真的會死，總得見她最後一麵纔好。但是不能讓她曉得――哪怕是死了，也不能讓她曉得。

一次是背影，隔得那樣遠，她坐黃包車回家去，他的汽車跟在百來步開外，一向跟到了巷子口。他眼睜睜望著她的身影垂垂遠去，直至從麵前消逝掉。另一次則是在洋行門口，她與同事笑語嫣然，渾然不知整條街上幾近都是便衣的憲兵，而他在洋行劈麵樓上的窗前，已經瞭望她很久。

她是一顆流星，在相遇的頃刻照亮他的全部生命，然後他用餘生統統，隻能瞻仰她無情劃落，遠去在永不成企及的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