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抱娘蒿(4)[第1頁/共4頁]
“是,廚房裡的烏糍姐昨日特地去摘回,彷彿是專為今晚的客人籌辦的。”我點頭答道。
俄然火線呈現一盞藍藍的熒火,頓時又亮起第二盞、第三盞……照到途徑中一道恍惚的光影,閃動扭曲還冇看清形體,俄然淩厲冷風劈麵而來,我還顧著低頭逃命,卻聞聲腦後貓鬼收回前所未有的哀嚎,有小鬼嚇得絆倒在地,也撞得我幾步趔趄差點又把手裡食盒摔出去,好輕易扶牆站穩轉頭去望時,不測卻瞥見春陽與貓鬼對峙對峙在那邊,他一頭披垂長髮,現出慘白骨節的鬼手,正抵住貓鬼的高低大口,那貓鬼的一隻眼睛上被劃了深深的玄色溝壑,深赭色的黏液滴下很多,但它彷彿還在用力張口試圖吞噬春陽的架式,中間刻牙鬼也隨即現出實像,飛身跳到他的背上手腳死死環住,“小子兒!彆多管閒事!”說時朝春陽脖頸處一口啃下去。
“呸!”春陽嫌惡地啐了一口,在他身後的黑暗中攸乎有甚麼轉動幾下,恍忽又熟諳的平橋從當中延長而出,橋那邊沿岸吊掛鱗次櫛比的紅藍燈火風景隨即閃現,數不清立足人影披收回淡淡光芒,接著“嗚嗚”的婉轉笛聲隔岸飄來,公然是孺子模樣的青鬼和他那帶路侏儒,但在他倆身後,另有一名看不清臉孔的高大人物,穿戴官衣皂靴模樣緩緩而來,我嚴峻地再看看滾作一堆的刻牙鬼和貓鬼,他倆已顫抖地伸直在地再不敢轉動。
“抱娘蒿?”我冇明白,“有甚麼感化嗎?”
原覺得春陽得空兼顧的,我這聲喊也是徒勞,未曾想刻牙鬼俄然斜刺裡飛來剛好砸在貓鬼身上,兩個傢夥藉著慣性都一起彈了開去,我驚魂不決望向春陽,他身上的白毛氅衣已經硬生生扯破一大片,半邊身子都淌滿黑血,這時咬牙切齒把外套扯下,隻剩下內裡一件紅色交領窄直袖上衣,但一側衣衿上更被撕扯爛了,內裡血肉恍惚湧出黑血,想來就是方纔刻牙鬼咬的傷處,隻是不曉得如何刻牙鬼就被他扔到貓鬼身上,還順帶救了我的。
當統統景象規複如常,我回過神來時,隻看到春陽還站在那邊,他彷彿還入迷不知想甚麼,彷彿頓時認識到我在看他,能夠覺得我仍在為方纔的事猜疑,便淡淡地解釋道:“你是人,以是你供奉的食品和水酒才氣送到他們那邊……我是餓鬼,通過餓鬼的手中送出去的任何東西,都隻會是火焰或肮臟。”
我聽著這些話,腦海中卻想起留在江都城中的爹孃,不由悲從中來,當初爹孃為給弟弟治病而將我賣給嚴家時,心中一樣有過不小的憤懣,但現現在思起,更多的倒是對他們的掛念和此生冇法再見的哀思啊。第二夜我再送野菜點心到“月船仙”時,正逢夷光、修明二位先生帶著眾小伎在排練歌舞,當中歌頌的小詞倒是一首輓歌,傳聞名字就叫《蒿裡行》,我隻記到最後幾句,說的說:“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在這兒?”我訝異道。
“春陽,這回可辛苦你了?”青鬼的話語意義不無調侃,“如何?見地到咱蒿裡百鬼的短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