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今還燕巢梁(之十公主)[第1頁/共6頁]
“朝中對西域達奚部兵變之事說的很多,”公主遊移半響,終緩緩開口,“妾身雖在後宮,也有所耳聞。太皇太後和賢人各主出兵和戍守,政事堂的兩位丞相也是相持不下。前次賢人也曾開口請過妾身在太皇太後眼進步言,妾身推讓了,並非妾身不敬賢人,亦非妾身感覺大周不該出兵,而是妾身自發,妾身雖忝為大長公主,薄有寵嬖,卻從不在國事上加一言,如此行事,非關婦德,隻因妾身自知目光陋劣,於國事常懷畏敬之心,既不能辯白如何行事才於國於民最為無益,乾脆閉口不言,也免得大周因我一個婦道人家之言而禍亂。說到底,我不過是個閨閣女子,太皇太後固然疼我,但她為人剛毅,於達奚叛部之事上已有定見,又如何會因為妾身進言而竄改主張呢?”
丹陽公主沉默半響,麵上神情變幻,終是跺了頓腳,咬牙道,“妾身乃婦道人家,母後和您的爭論,妾身實在不懂。但,罷了——留兒是妾身獨一的女兒,自當年延州走失以後,妾身思念她多年,幾覺得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您為我找回了她,這份恩典可謂再造,妾身便是粉身碎骨相報,也是甘心的。這一趟,妾身少不得為賢人破一例外,試上這麼一試了!”
阿顧看著窗下騰躍吟詩的綠尾鸚鵡,點了點頭。
一輪紅日升到空中,灑在東洲之上,陽光一片暖煦。男人的聲音一片絮絮,“本日我請姑母過來,乃是有事相求。”
“我這些年一向住在江南東道的湖州。”
陶姑姑肅刻的麵龐上閃過一絲笑意,道,“娘子因著足疾的原因,這行走一項便免了。其他坐姿,飲食,禮節諸項去處都需詳加磨練,這諸項之間第一要緊又是施禮……”
阿顧心下微微有些驚詫,笑道,“這可如何會呢?”
“您請說。”公主垂眸,恭敬道,“隻要妾身力所能及,決不推讓。”
阿顧微微一怔,凝目去看,見金絲玉竹八角籠待著一隻綠尾鸚鵡,爪子抓著立在籠中橫杆上,甩著掃把一樣疏鬆的綠色大尾巴,撲棱棱的伸開翅膀,點頭晃腦的唸叨,“澗戶寂無人,紛繁開且落。”靈巧又逗趣。不由心中喜好,一雙敞亮的荔枝眸中暴露較著的愛好之情,卻還是笑著道,“公主實在太客氣了。表姐妹間那裡需求如此?”
一名約莫二十三四歲的朱袍寺人立在登春閣前,身條肥胖,麵龐精乾,眼神峻刻,見著公主,拜了下去,“奴婢見過大長公主。”
阿顧因著足疾的乾係,並未迎出去,坐在堂屋鋪著皋比墊子的雞翅木羅漢床*上等待,待見著十公主,尚未做下禮去,十公主已經是上前一步,盈盈笑道,“想來這個就是阿顧表姐啊!”朝著本身福身道,“表姐萬福。”
阿顧悚然,朝著陶姑姑福身拜道,“還請姑姑教我。”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十公主便起家告彆了。
公主立在台下靜了靜,悄悄登下台階,上了高台向著銀裳男人福身而拜。男人伸手攔住,攙起欲屈膝下去的丹陽公主,“姑母不必多禮。”這位少年男人麵龐漂亮,年紀也不大,廣袖之上用銀線盤織而成的五爪升龍極其奪目,聲音如行雲流水流瀉,“您和我本是親人,如此太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