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螳螂捕蟬[第4頁/共5頁]

行過一陣，俄然火線迎上一名年長內臣，臉孔非常慈愛，神態亦非常恭謹，略一欠身，道，“周女人久等了，我受薛少爺之托在此恭候，這就帶女人前去景陽宮。”

周元笙悄悄笑了起來，垂目喚了一聲，“二哥哥。”複又湛然笑道，“你膽量仍然這麼大，竟連宮裡都敢安排私會，傳將出去我們可當真不要做人了。”

薛崢雙臂一沉，倉猝扶住了她，待她站穩又向後退了幾步。凝睇半日，終是緩緩點頭，“好，我答允你，不管成與不成，我總歸極力而為。”

周元笙自是不怕，隻是於心內讚了一聲薛崢好策劃，待踏入景陽宮，更加瞥見斷壁頹垣、雜草叢生，幾隻烏鵲盤亙棲息在飛簷之上，也不知是否亦中了暑氣，隻呆呆凝睇著她行來的方向，收回幾聲似是嘲弄又似是嘲笑的苦楚叫聲。

那內臣替她扒開蔓草，向偏殿一指，道，“女人出來罷，薛少爺已在裡頭。我安閒內裡扼守，如有非常再行通報女人。”

薛崢朗然笑道，“阿笙，你還是這般會氣人。你的吵嘴鋒芒，竟冇為你在這深宮當中樹敵麼？”頓了頓，方略微正色扣問道，“你過得好麼？周家……待你好不好？”

厥後半天光陰，周元笙因心存思慮，更覺難捱，好輕易比及午餐過後，又怕世人不肯溫馨晝寢。幸虧氣候酷熱，李錫玥等人亦感覺沉悶無趣，著人在寢殿中安插了幾處冰鑒，絲絲涼意浸出一脈安然舒潤，不一時便將世人引向沉酣香夢，宋宜竟還悄悄打起了小鼾。

姐妹二人各用苦衷，酬酢兩句，便即登車。周元笙早瞧見周遭侍女各色非常目光，隻作不察罷了，她本來生就一股倔強，越是身處窘境，越要在人前揭示驕貴都麗之相。彩鴛見她坐於車內無人處，才肯將那倨傲姿勢略略放低，微微一歎道，“女人本日真是鮮豔無雙，隻是俄然如此，旁人都有些不慣呢。話說返來，女為悅己者容，二爺原是獎飾過女人有豔冠群芳之姿容。”

彩鴛心中一喜，悄聲笑問道，“女人當真想好了，要對二爺透露心跡？”周元笙一時未答，偏轉頭避過彩鴛灼灼目光，望了窗欞出了會神，才微淺笑道，“是啊，我有話要對他說，也故意願要請他互助實現。既是有求於人，天然該叫人滿心歡樂纔是。”

在步出偏殿的一刻，薛崢驀地回顧，輕聲問道，“阿笙，你應當曉得我本日相約，所為何事。”

周元笙立在原地，靜聽腳步聲垂垂遠去，直至消逝在外間荒煙蕪草裡，隻留下一陣斷斷續續淒厲的鴉鳴。她心中湧上一陣嫌棄沉悶，彷彿連天衰草亦蔓生至她的五臟六腑，內裡有陰微搖擺的暗影，是她尚且來不及理清的貪癡嗔念，卻被她自發得算計了一道的薛崢理得清清楚楚。

但聽得“啪”地一聲脆響，玉石被震得收回嗡嗡覆信，周元笙宣泄結束，略覺舒緩。喘氣了一刻，方舉步上前欲拾回那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