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俯仰有愧[第3頁/共4頁]

周元笙望了他一眼，淡淡問道，“你來做甚麼？”不知為何，這句收場白亦讓他生出多少隔世之感，他來做甚麼？很多次如是發問，很多次以下應對：我怕你感覺冷，便來為你取暖。

周元笙想了想，答覆道，“太原誌中描述，雁門山高大，鳥飛不越，中有一缺，其形如門。鴻雁便於此門中來回，故是以而得名。”

周元笙心中一暖，脫口道，“不好，一輩子不敷以償付，我要生生世世，永永久遠。”

宿世言語不敷以洗濯當代風塵，李錫琮垂目笑了笑，聽任心中所想，天然宣之於口，“我感覺有些冷，想來看看你，想請你陪我待一刻。”

他的眼中多久冇有流淌過淚水，他本身也記不清了。他是真的不曉得那些淚水該從那邊來，也不曉得它們終究該流往那邊去。

待清算伏貼，見午後日光正盛，李錫琮便帶了周元笙，策馬前去雁門關。此際雖為仲春，邊塞關隘之地亦不免天北風疾，倒也頗類初秋時分天高雲淡的闊朗。

李錫琮步出東院時雨尚未停，他亦懶得撐傘，隻信步朝雨中走去。水氣將廊下燈光映出一片昏黃的紅光，零散的雨滴灑落在他臉上，不一時便會聚成兩道水流。

周元笙揣測他此番發兵動眾，應當不但是行獵這般簡樸，不免問起，“雖是朝廷賜你的彆業，可也閒置好久，且現在這個當口，你俄然分開北平，就不怕皇上和太後生疑？”

代州號稱九邊重鎮之首，國朝北疆火線衝要之地。入城之時，李錫琮揮著馬鞭手指城門，對周元笙道，“女真亡遼、蒙古亡金，皆始與此地。國朝有雲，代州兵馬甲天下，這話你該曉得說的是誰？”

是年八月中旬剛過，寧王宗子，朝廷欽封洛川郡王李潤梁便由百十位親隨護送，自北平出發前去京師金陵。寧王佳耦親送郡王至北平城下，至於郡王生母側妃任氏則還是於病榻之上安養，未曾出府一道相送。

他無聲一笑，轉過話鋒道，“阿笙，我要做的事，是真正的成王敗寇。於我李姓先祖，於我父兄，於滿朝忠貞之士，我都難逃亂臣之名。戰事一起，不管我如何謹慎製止，刻苦的皆會是百姓。”

周元笙嗯了一聲，笑問道，“也包含如何信賴你？”李錫琮點頭笑道，“天然，莫非時至本日你還不信我麼？”

李錫琮表示侍從退後，隻與周元笙兩人兩騎騁至雁門關隘之下。仰首瞭望，隻見南北來往的鴻雁，密如流雲，延綿不竭。遠處重巒疊嶂，群峰矗立，雁門城關便異化在一片峻峭山勢當中。

李錫琮一笑道，“既然朝廷冇有不準我分開，又是名正言順的來由，為何不消？就是這個當口，福哥兒業已進宮，還怕我逃了不成？最多不過下旨告誡我一頓，拚著被他們罵，我也該帶你去看看國朝第一衝要雁門關，與江南風景比擬有多麼分歧。”

周元笙不料他俄然做此感慨，不由怔忡很久，卻聽他又道，“與保衛在這裡的兵士，所經曆抵抗外辱的戰事分歧，來日那一仗，必定不會是公理的。統統為此死難的士卒、百姓纔是最無辜的人。阿笙，我真正有負的是在這片地盤上儲存，希冀安居樂業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