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死生契闊[第1頁/共4頁]
李錫琮轉動手中毫管,點了點頭道,“本來你喜好的還是溫潤墨客,可惜書發展成為文蠹,一樣會以筆為刃,殺人無形,隻是殺人不見血罷了。”
李錫琮仰首一笑,旋即點頭道,“你也把我吹噓的太好了,不敢當。”笑罷,又淡淡道,“你忘說了一條,或許是你用心不說,這雙手還會殺人。”
他說完已轉至案前,鋪陳了紙筆,似要寫些甚麼。周元笙回味他剛纔言語,心念動處,亦近前握了他的左手,於掌心中伸展開來,似是細細張望揣摩好久,方淺笑道,“你的這雙手,會寫超脫的字,會做旖旎的詞,會畫極致精美的工筆,會彎弓射箭,還會……”她嗤的一聲笑出來,接著道,“會為我理妝描眉,當真是甚麼都做得,非常可貴的巧。你究竟還會甚麼,是我現下還不曉得的?”
李錫琮和悅笑道,“你想如何欣喜我,現下說也不遲。”周元笙沉吟一陣,低聲道,“我曉得你邇來在等太嬪的動靜,你嘴上不說,麵上不顯,實在內心是惦記擔憂的,是不是?”
如太嬪聽罷,到底歎了一句,“冤孽……他狠得下心,我卻狠不下。那麼我替他再做定奪好了,我要你將福哥兒儘快帶出宮去,著安妥之人將他送回北平,你可辦獲得?”
如太嬪當即道,“這個節骨眼上,那裡另有甚麼萬全,也不必偷梁換柱,你隻須將他帶出宮,今後可否安然回到北平,也隻看此兒造化了。”頓了一頓,又道,“此法須趁旁人不備。能夠借為我守靈之時,半夜無人先即將其藏匿,待天明之時再送出宮外。你於宮中人脈親信浩繁,我信賴你必然能夠做得安妥。這樁事就當作是我奉求於你,你可否馬上應允我?”
李錫琮啞然發笑,半晌挑了挑眉,搖首道,“我不能,起碼第一次不能。我記得當時候,本身強壓住胃裡翻江倒海的感受,還冇等人向我彙報結束,就已掉轉馬頭直奔營地。回到帳中,又不好也不敢當著旁人的麵作嘔,隻好打發了統統人,直吐得膽汁都要吐儘纔算完。過後好久便是見到葷腥之物,還是腹內翻湧。厥後見得久了,才終究垂垂麻痹起來。”
她說著,目光略略轉向一旁。見那紙上留待的兩句誓詞,因承載著分歧的筆力而變得有些繁複難言,既鏗鏘似金玉,又溫雅若清風。不由悄悄一笑,本來隻是前人訴說戰事離難的句子,卻於這一刻俄然成績了他們,成全了接下來的相互相依,也會成績不久以後的相互守望。
如太嬪沉默很久,終是怠倦長歎,擺首道,“我一輩子也冇成心氣過,你們就容我一回罷。”轉顧成恩,安閒果斷的再道,“你轉告六郎,我是他的母親,該當為他所作所為贖罪。他平生為我所累,我也該為他的奇蹟有所捐軀,如此纔好兩不相欠。”
見成恩神情大慟,欲再相勸,如太嬪微微一笑,道,“你先彆忙,我另有話問你。你且當真答我,他如何安設福哥兒?可有想好挽救之法?”
周元笙聽他毫無顧忌,幾次三番說到這個話題,又見他擱筆於架,垂手而立,乾脆也直麵道,“我明白的,這當中並冇有高低之分。隻是不必切身親曆,或許便能留得雙目尚存一線潔白――實在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我到底未曾上過疆場,也設想不來,你是怎生麵對鮮血屍骨,仍能安閒不迫,平靜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