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百年興亡一席話[第1頁/共3頁]

現在能站在這裡的，無一不是心機剔透、熟諳掌故的人尖兒，天然曉得當年西征以後，有人上表彈劾當時的宣威王俞達圈地害民之罪，慕容氏家主緊跟下落井下石，一力主張殺俞達以謝天下，害的好好一名如日中天的異姓王，竟給剝奪了王爵，發配到油水豐富卻必定闊彆中樞的青州海軍，做了個不如何好聽的懷德侯。

四品官數量最多，著綠袍，儘數擠在第三層，這些人中隻要部兼顧居要職的纔有資格入殿旁聽，其他不過是站在殿外山呼萬歲，偶爾被傳召入殿奏對，那也是禍福難料。

三層當中，又有文武之分，宗室與外姓之分，高姓與大名之分，勳貴門閥與選官寒士之分，部堂京官與封疆大吏之分，朝廷與藩屬之分，乃至諸多派係摻雜此中，非得長年在在京師這個大染缸裡耳濡目染，方能洞悉此中關竅。

“公孫龍是長公主府的客卿，海東幫的事情犯不著我來操心。至於海軍衙門……”

整間大殿金碧光輝、嚴肅厚重，由十二層寬廣開闊的龐大白玉丹陛環抱，遠瞭望去如天上玉京。

目睹得青龍金犬拚了個同歸於儘，一身金甲在身、單獨站在殿前廣場上的金戈軍機揮了揮手，身後由低到高的九層白玉丹陛之上，如牆般擺列的金戈衛甲士依令緩緩退去。

隻是他二人都是看慣了草木榮枯、風雲變幻的人物，憶起這些年生存亡死的舊事，卻都並未閃現多少傷感之意。

他說罷麵龐一肅，稍稍抬高聲音持續道：“孫道林被天子殺雞儆猴，唐符節這些人連續把握邊地軍政大權，這下子起碼北地的豪族都得老誠懇實聽天子號召。依老夫看，北四鎮和西北四鎮能養得起精騎的門閥都要大動，不是入京擱在玉陵、茂陵這些處所給圈起來養著，就是給填到西征的無底洞裡去，特彆是那些個摻雜進奪嫡裡來的，哪個都彆想置身事外！隻不知，這回又是誰家千百年不爛的鐵門檻，要被踩到泥裡去啦……”

俞達歎了一口氣：“這也是不免，樹挪死人挪活，當年既有戚鼎的老根柢繡春衛全員皆歿的慘烈事，也有射鵰衛李飛將紮根涼州、由一幽州小族一躍而成大名的風景事，至於公西氏那樣的，就更不必說，朝堂諸公嘴上口口聲聲說彼輩形同蠻夷，內心誰不顧忌？”

這回輪到俞達盯著慕容盛看了半晌，他嘿嘿一笑：“不給你等世家放放血，哪來我們豪門百姓出頭的機遇？”

每道殿脊之上，皆擺列有一十二隻鎮瓦神獸，此等規格，遍數週天唯此地以及穀神祖殿兩處罷了。

如許兩小我見麵湊到一起，嘖嘖。

“俞達，早上隻顧趕路，還冇問你，那公孫龍一死，青州的海鹽買賣，不管公鹽私鹽，乃至與狄人間的私運買賣，隻怕都要大受影響，你該有十來年未曾入京，這回不幫著小孫子坐鎮青州海軍衙門，巴巴的跑來湊甚麼熱烈？”

俞達也是一樂：“老鬼暴虐！依著你的說法，那些個被我這個故鄉夥生生熬死的兒孫，就都是無能之輩了？你家是賢人門庭，祖上留下來的氣運稠密，華侈得起，還記得當年西征南討，慕容家光是戰死的宗師就有十三個，我俞家不過是個後起的侯門，但是遠遠不及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