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誰家小姑過青丘(十)[第1頁/共4頁]
罵聲裡,就見陳麗卿衝了出來,一腳抬起橫掃,正朝著牛二太陽穴踢來。
牛二本來還在那邊滿口汙言穢語,可就在俄然之間,就像是一隻被捏住了脖子的雞,嘎地一聲,就再發不出一點聲音,隻是瞪著一雙眼,身子亂晃起來!
被牛二這一通激將,陳麗卿臉上騰起一股青氣,眼中那點少女嬌憨之態轉眼即逝,反倒模糊透出一股紅光來,怒喝道:“便殺了你這潑才又如何!”
許玄齡搖著蕉葉扇,擺了擺手道:“仁兄說錯了,貧道在此設個義診,隻如果過往善信,都能在此看診,藥湯也是貧道本身備下藥物熬煮,並未曾向人討過一文錢。”
話說到這裡,許玄齡一擺蕉葉扇,點頭道:“似觀主這般說,那廝公然是個餓鬼般的人物,說是大蟲,倒是阿諛他。隻是這玉仙觀乃是清淨道場,那裡怕這等肮臟潑才鬨上門來?”
許玄齡話說得輕鬆,王正一倒是連連擺手;“神將都遠在三十六天,我等凡夫俗子,哪有福分得神將護持?師弟還是莫要談笑,快些叫這些善信們散了去吧。”
隻要牛二,彷彿對這股足以震懾生靈的煞氣涓滴冇有反應,隻是在那邊滿嘴不乾不淨地撒潑。
張三一聽這話,就急了,一拍那人腦袋,低聲罵道:“牛二天然不算個東西,可架不住他上頭有人!多少行首,都借勢他這把刀來行事,等閒也冇有第二個貨似他如許不要臉皮的了,誰能等閒動得了他?不然,你道開封府的殺威棒是好捱得不成?散了散了,明天就當大師冇有撞見這事!”
那人身上披一件早已開不出本來色彩的短衫,上麵油泥汙垢不曉得攢了幾層厚,隻一片油黑錚亮。身上黑皮,不是從孃胎裡帶來,反倒是不常沐浴,攢成的一層垢膩殼子。頭上捲毛,都是油沁成一綹一綹,護心毛四周,疙疙瘩瘩,癤癩瘡疤,大的連小的,癩蛤蟆瞥見他,隻怕也要為自家皮膚高傲。
許玄齡麵上也是一動,他比旁人靈覺不知精微了多少倍,更感到到陳麗卿周身,模糊有一股龐然血煞之氣吐湧無定,連他都模糊感到些許威脅。
許玄齡搖了搖手中蕉葉扇,向著王正一說道:“觀主,貧道既然發下願心,施藥救人,哪有個半途而廢的事理?”
廟門外張三一夥人倉促散去,牛二已經直走進玉仙觀中來,隔著老遠,就有一股腥臭惡穢的氣味直衝世人鼻子。
牛二大大咧咧地,一掌拍開蕉葉扇,嚷嚷道:“你這羽士非常在理,爺爺這身癩子,哪是喝一碗湯藥就能治好的?天然隻要坐在這鍋裡,全部沐浴一番,方纔氣得了藥力!”
聽得王正一這般說,許玄齡訝異道:“向來是民氣似鐵,官法如爐,這天子腳下,大宋皇都,怎的冇了國法?”
得了許玄齡這句話,牛二哈哈大笑道:“爺爺也不消你這羽士診治,俺的病,便是這身上的癩子,每天弄得爺爺似在跳蚤窩裡普通。既然你這藥湯有靈驗,便整鍋都舍於我用,也算你這羽士做了一場好大功德!”
王正一苦笑道:“那地痞在汴梁城裡,惡了很多做買賣的大戶,幾次將他拿進開封府裡,也有人與快班衙役、禁子、節級銀錢疏浚,籌算謀個一勞永逸的方兒,光是殺威棒,就打斷了不知多少。但是這廝隻是混鬨,卻未曾犯下甚麼大罪,幾頓板子打下來,又打他不死,關未幾久,又放他出來。一來二去,竟成了一塊肮臟臢的滾刀肉,平凡人能拿他做甚麼措置?何況這廝又有些手腕,要讓他訪到何人與他做對,便偷偷地上門來,門首堆糞,井裡屙屎,更乾出很多混賬事來。大師實在冇法和這等人爭論,他又經常嚷嚷,誰與他過不去,他便誘騙了誰家後代,挖眼拔舌,賣與外埠的丐頭做討錢的人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