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番外二九重雲霄（六）[第1頁/共3頁]

我伸脫手，繞過他的大半個身子，去碰他的臉，他的眼睛下方濕漉漉一片。

有那麼幾次，我將近絕望了，我想，他大抵真的不是甚麼白望川，隻是一個勝利的假貨。白望川不會如許對我，他那麼活潑風趣，如何會被磨成瞭如許。

“是我。”

我抱住他，手腳都纏上去，像章魚那樣將他勒得死死的，不肯罷休。

“……”

我立即將他無根的白髮用隨身的帕子包好，然後躺下，將被子四個角都嚴嚴實實塞好了，重新抱住他，一邊用右手五指梳著他的頭髮，一邊說些讓他放心的話，好讓他快快入眠。

他是不是在為尋每一個能靠近我，殺掉我的機遇而費經心機。我不記得這些年，他見過我幾次，我想曉得每一次，他都抱著如何的心境來看我。

他抱著暖爐，倒真的很快呼吸均勻，進入了夢境。

他終究醒了，微微展開眼，開初是蒼茫神情，屋裡黑漆漆一片，他又並非練武之人，冇有練就一雙好眼力，黑暗中並冇有發明我。

我看他從耳朵根到頸項間均是緋紅一片，氣色確比疇前好了很多，我將內力輸給他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最壞的籌算，並冇有推測阿誰打算實施的如此順利。望川宮那三個月，我把每一天都過成了最後一天。

他不問我為甚麼還活著，禍害眾生；也不惱我，冇有半分活力的模樣，隻是四下裡看了看，明顯是在找阿北。

他將腦袋枕在手臂上，嘴角微微翹起，約莫做了甚麼好夢，暴露和十多年前一樣的神采，呼吸均勻。我矮下身，將臉靠近他，幾近與他鼻尖抵著鼻尖，氣味相纏，才曉得甚麼叫勾惹民氣。

固然他規複白望川的身份後，與我一張床上睡了三個月，但向來冇有一刻像如許放鬆警戒過。

因為方纔從屋外出去，身上的熱氣都散儘了，這一會兒四肢冰冷，他竟成了我的暖爐。

“不消找了，冰天雪地，他給我扔出去了。”他對我漠不體貼的模樣，比殺了我還讓我難過。

他的睡姿向來都是抬頭向上，向來不會負氣背對著我，或者側過半邊身子來細心看我，冷酷到毫無活力。

我實在怕極了他再次消逝。

想這些陳年舊事的時候，他翻了個身，我又妒忌得死去活來，床榻狹小，如果方纔那頭豬冇有被我扔出去，他二人豈不是靠近到麵貼著麵，身材相挨，手足相抵了？

現在在我麵前的人竟變得不逼真，隻怕這個夢太美太長，一展開眼。萬事皆空。

我點了他的穴，馬上下樓，向店小二尋了幾條潔淨巾帕，返來的時候，他還乖乖躺著。

即便做一些密切事，他亦有所儲存，明顯歡愉，卻目光啞忍，幾欲沉湎，偏要勉強禁止。我思疑他在我身邊從冇有好好睡過一晚，我半夜醒來看到他，老是規端方矩躺在本身那一半位置，不肯超出一步。即便我拉了他的手，放在本身胸口，他也會默不出聲收歸去。

我彷彿能看到，每一次他辛苦從山林裡撿來稍粗的樹枝，劈成柴燒熱水，謹慎翼翼將門窗掩實，窸窸窣窣脫了衣服，爬進浴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