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代代相傳[第2頁/共2頁]
白骨積成山,鮮血流成河,殺過人的太多了,他是為此深深自責。
但是說不出,心中是酸楚,他是花甲之年,人老了,心也老了:“方兒,你要曉得戴德,生養之恩哺育之恩,兄弟之恩朋友之恩,爹爹對不住你――”
不用飯,長不大,不睡覺,長不高,他的媽媽就每天千方百計地哄著他吃喂著他吃,他的爸爸就每晚抱著他睡覺抱啊抱搖啊搖,因為愛他,因為他還小。
他是一個將軍,他的祖上就是將軍,他天生就是一個當將軍的料。
天上飛過一隻孤雁,其勢也緩其鳴也哀,它飛得很高,很高,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也是一隻老雁啊,老來無伴,何其淒愴!它是飛向東南,超出那一條緩緩流淌長長長長直若貫穿六合的蟒江,聲猶嫋嫋,翅羽杳然。它或許是想回到南邊的家,尋覓那處亙古穩定的暖和,但是它又何故西北而來,明白著孤寂的酷寒料峭的蕭然。
這是報應!不得善終!
每小我都有每小我的苦處,說不出的苦卻又無處傾訴,這些事理他又怎能瞭然。
有一個小孩,生來就不誠懇,覺不好好睡,飯不好好吃。
多數是方老將軍在說,方殷在聽。
他說,你祖父為我取名,一個解字,解甲歸田的解,你要想一想。
他很玩皮,方纔學會走路就到處亂跑,他是天不怕地不怕。
但他不覺得苦。
兄弟,是很好,不是一個,是千萬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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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落在袖上,紫紅映了暗紅,是那樣觸目驚心:“爹爹!”素絹雪芙蓉,巧手奪天工,用在這裡倒是恰好:“爹爹!”終究叫出了口,一叫就是兩聲,有人笑著又哭了有人哭著又笑了,便於涼州城頭上老父小兒終究相逢:“有一幅畫,是在都城老宅,畫的是你孃親――”方老將軍接過白絹,諦視而笑:“方兒,你與你孃親的模樣,直有七分相像!”
“方殷大哥!方殷大哥!”當然另有無禪,拎著那支大竹棒:“用飯了!用飯了!二姐夫叫你來著!”
說到老夫子,老夫子就來了,實在老夫子並不很老:“方大將軍,你又說我好話了!”
他說,止戈為武,你應當明白。
他說,我說不過你孔伯伯,不管對錯。
他也老了,又讓方殷有些心疼,這裡風很大,也很冷。
父三分,母七分,那就是非常了:“嗬,嗬嗬。”
咳,咳咳。
有一個白叟,在涼州城守了十年。
號角,是號角,響徹六合,且看目前!
隻是哭,笑在人前,哭在人後,哭那一大一小兩道靈牌,哭那與生俱來千百年的魔咒。
方老將軍隻要方殷一個兒子,卻給了方殷千千萬萬個兄弟:“嗚嗡――嗚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