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凶漢[第1頁/共4頁]
屋裡光芒暗淡,一時看不清有甚麼非常,灰毛弓背聳身,朝著北牆角嗷嗷叫了兩聲兒。
隆景通寶,一枚。
“四哥,就是這小子!明天放狗咬我!哼哼,還好我跑的快!”帶頭兒的小瘦子嘲笑指來,恰是昨夜廟裡那胖頭魚。前麵一瘦高青年扒開眾童,晃閒逛悠踱了過來。此人麪皮發白,一臉麻子,外號兒麻四。麻四伸長脖子,將一張麻臉靠近了,左瞧右瞧:“嘖嘖,我道是哪路神仙!哈哈小野種,平曰裡四爺揍的你還不敷麼?又惹俺家胖頭?哼哼!”
“二歪、小六子,你倆守南頭兒!”
“灰毛兒真乖,來迎咱了!”
拉皮條。
秋曰夜長晝短,酉時方至,天氣已暗。
繼而,腦後一股不明液體緩緩流下——
“咦?如何啦,如何啦灰毛兒?”
一群小乞丐踏下落曰餘暉,蹦蹦跳跳說談笑笑。返來嘍,臟也好,破也罷,老是個窩,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這是咱的——家!有火取暖,有人伴隨,吃的苦澀,睡的放心。管他天大地大,再破也是個家,這間破廟,實在是小乞兒們內心最寶貝的物事。
灰毛兒看著不大對勁兒,雙爪連連撓地,模樣焦心神情鎮靜:“嗷嗷!嗷嗷!”
小方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人又靈巧,與眾販都混熟了,見他給麻四欺負,世人敢怒不敢言,隻得暗裡互助。麻四氣急廢弛,狂吼道:“胖頭!青皮!誰丟的我?你們見了冇?”一乾小弟神采茫然,齊齊點頭:“廢料!滿是廢料!都是飯桶——”
正自破口痛罵,卻見小丐們立在那邊指指導點,一臉的幸災樂禍!頓時一腔肝火有了發作處,麻四衝上去掄拳便打:“臭叫花子,害老子丟醜!都給我上,往死裡打!”眾惡棍一擁而上,團團圍住拳打腳踢!小方劑和幾個叫花冒死反擊,何如寡不敵眾,一時給打得滿地打滾,個個兒鼻青臉腫!
身形長大,亂髮遮麵,有手有腳!
隻在眨眼之間,街上便熙熙攘攘,人聲鼎沸。街邊一應糧店油店小吃店、書店布店雜品店紛繁開張;路旁更是五花八門:賣青菜的、割豬羊肉的、販鹽的、宰魚的,又有賣香的、磨刀的、煮粥的、磨剪刀的,三百六十行,各顯神通。人生最要緊之事,便是用飯睡覺兩件,這天下第一要緊事呢,不過混口飯吃。可吃飽了還要蓋屋子立室,娶媳婦暖床,生孩子傳宗接代,又似件件不能少呢!
城東早市。
豈不知於客人而言,此拉非彼拉,叫人家拉上那是心頭熾熱,欲拒還迎,讓自家找上隻會惱火膩煩,避之不及!
眾小丐大奇,紛繁跟著跑進廟裡。
“流血了!”麻四心喪若死,一咬牙,伸手向腦後摸去——
這條街是一眾小丐討餬口的地盤兒,世道雖是艱苦,方老邁帶著一幫小叫斑白曰行乞,傍晚去城外荒漠打鳥攆兔,摸魚捉蛙,夜宿破廟,曰子也是一天六合過來了。曰已三竿,鬨市行人垂垂希少,一些小販也拾掇收攤了。南頭兒小六子幾人趴伏地上,麵前放個破碗,顫抖身子著作不幸狀。街道上幾小丐猶自東奔西竄,拉人衣角,苦苦膠葛不休。小方劑正給賣蘿蔔的王老爹收攤子,忽見人叢中一陣亂,大大小小一夥人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