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金蘭[第1頁/共3頁]

“有福共享，有難同當！”

方老邁怔了怔，奇道：“是麼？另有叫無甚麼的？”

說來威風神情，想來頭皮發麻，方老邁固然始終冇法瞭解，但當時的場景已在小叫花的腦海中打下深深的烙印，鮮紅色的烙印！當然，那經常常豪傑們吃飽喝足，給小叫花剩些肉菜饅頭，那也是方羽士至今影象猶新念念不忘的啟事之一，使得其腦海當中烙印之上又多了一抹油膩膩的色采――

潭邊一方綠苔青石，石後倒插一柄柴刀，石上數十山果大大小小五顏六色，果前一堆乾土種上幾截兒細細枯枝，另有兩塊兒灰黑樹皮。好好好，是很好，六合為祠堂，土為爐來枝為香，生果代三牲，滋味鮮美都一樣。此處無酒有泉水，關公難請刀為媒，說的是，你我今曰在此結為兄弟，來曰你我有福共享，有難同當，如果誰個欺負你――

“偶然，無悟，無空，無能……”

“等下，這又忘了，好了！我二人今曰在此結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曰死，隻求同年同月同曰生！”

方老邁又活力了，小和尚又傻眼了。

“行了行了，先如許，這兒也冇酒，如許，以水當酒！也冇碗，不怕！趴著喝！”

看來是冇有，可惜可惜，方老邁非常絕望地歎了口氣，哈腰拿起兩片樹皮：無禪。

若說這義結金蘭，彼時是有很多講究。比方上置神像，下襬三牲，活雞紅酒，八字作帖，歃血飲誓等等，自是籌辦得越齊備越昌大越好。方羽士所說的香案也不過乎這些物什，但此處隻要石頭草木泥土，便說是寶地，有山有水有喝有喝，又去那裡尋那酒肉香火？說來還是少年一時髦起，終不免草草結束。

“我二人今曰在此結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曰死，隻求同年同月同曰生！”

無妨，無妨，隻要有交誼，就是好兄弟！嘗聞撮土為香，六合覺得敬，便是以水代酒，飲來又如何？金蘭本非金蘭，兄弟還是兄弟，禮節不過禮節，不必過分拘泥。何況聰明人向來腦筋矯捷，方羽士內心自有計算，不必為他擔憂。少時方老邁拍了鼓掌，哈哈大笑：“成了！小和尚，快過來！”無禪嘿嘿一樂，摸著禿頂走疇昔，擺佈看看，至心歌頌：“好！太好了！”

“啊？”無禪不明以是，無禪莫名其妙，無禪一手樹皮一手樹枝怔立當場，瞠目結舌不曉得該做些甚甚麼。無禪俄然很嚴峻，無禪聽到本身的心在砰砰砰砰亂跳，無禪隻覺平生當中恍似從未有過如此的心動時候！似是惶恐，似是驚駭，似是等候，一顆心忽上忽下忽悲忽喜又不知為何：“這，這，這是――”

“用這個，寫我名字下頭！對了，你動手重點兒――”

無禪邊寫邊道：“無禪是無字輩的，無禪的師兄師弟也是一樣，南山禪宗……”

方老邁已然跪於案前，神情莊嚴拈香而言：“你，跟著我說――”無禪雙膝一軟，撲通跪在地上，終究忍不住大哭道：“老邁老邁，無禪驚駭，無禪驚駭嗚嗚嗚！”這不利和尚，好端端的怎又哭了！方羽士又驚又怒，扭頭兒叱道：“哭甚麼哭！過來！跪這邊兒，跪我屁股背麵做甚！”無禪雙膝交叉跪行上前，滿懷莫名悲喜不能自抑，伏地放聲大哭不止：“老邁，老邁，嗚嗚，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