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春天裡[第1頁/共4頁]
“咕咚!”沐長天抄起罐子猛喝一口,眉開眼笑道:“味道不錯,相稱不錯!”呂道長哭笑不得,一時無語。沐掌教嘻笑道:“貧道兩手空空來了,又和你搶蔘湯喝,呂師弟不說話,現下肚裡必然是在罵我了罷?”呂道長忍無可忍,不由打趣道:“不敢,不敢,你這堂堂一教之長,長廉怎敢肚裡暗罵?”
冬去春來,轉眼驚蟄已過,又至春分時節。
這場病初時隻是輕微咳嗽,呂長廉習武之人身材健旺,自不放在心上。誰料幾曰來病情每況愈下,以後竟至臥榻難起。恰是長年不抱病,一病就是半條命!報應啊,報應!方羽士暗裡大放厥詞,說長道短:你看,看罷,做了好事的人,和獲咎了我的人,都是如許悲慘的了局!就是我做人刻薄,反麵他計算,老天爺也會獎懲他的!
白長老來了,身後另有一小我。
方羽士也不在乎,豪傑,不都是我行我素,矗立獨行的麼?
方老邁還是那般矮,大豪傑也不見長個兒,方羽士還是那般瘦,不曉得飯都吃到那裡去了。當然,這事兒不怨他,一天一頓,吃得再多也不敷消化的。長個兒也不急,豪傑年紀還小,不到瘋長的時候兒。至於文至武功,那是天然差不了,在呂道長的酷刑鞭撻之下,武功學了七八招兒,字兒也熟諳幾十個了。如何說呢?歸正多少也是進步了!特彆是,捱打的功力每曰俱增,現在已經到了不哭不叫不吵不鬨,鞭尺加諸於身而神采穩定,視皮肉之傷痛如無物的境地。
老不著調,為老不尊,你瞧他有個師祖的樣兒麼?一邊兒去!哪兒風涼哪兒呆著去!
趙長霄,上清五子峰峰主,也是白長老的門徒。此人是個圓臉兒,平頭正腦,大號兒的袁世普通。此人終曰笑容可掬,一團和藹,又似拉長了的牛弘願。趙道長事件繁忙,方羽士自打來了,也冇見過他幾次。當然,見了也是一樣,不理睬。不睬不睬,一概不睬,用方羽士的話來講,一乾大小雜毛兒,又關老子屁事?天然,他不睬人,人也不睬他,方羽士在這裡分緣非常差。
春分,日夜平分之意,二十四骨氣之四。
那靄靄雲霧生在山中,又浮在麵前,遮住了甚麼?又擋住了甚麼?是那邊的山?還是這邊的眼?那邊,那邊,究竟藏著甚麼?是長生的異果?還是不死的靈獸?是神仙的傳說?還是太古的紀念?不管了!明天,就明天,必然要去看一看!方羽士情意已決,緩慢溜下牆頭兒,跑回屋裡睡大覺!
氣候回暖,大地披綠,鶯飛草長,萬物萌而初動,到處抖擻著勃勃朝氣。一場春雨過後,四周青磚黛瓦乾淨清爽,老樹枝頭點點綠意盎然,院裡數叢箭竹亦綻出新葉,尤顯翠綠敬愛。幾隻子低低飛過天空,脆聲而鳴,不知那邊覓那舊巢,抑或築就新家。氛圍中滿盈著雨水的潮氣,草木的暗香和著泥土的微微甜腥,那是春季的味道,令人精力抖擻蠢蠢欲動的味道。
呂道長還是不語。
“非也,依為師看來,長廉這這是氣病的。”白長老嗬嗬笑道。呂長廉聞言一怔,旋即連連點頭:“師父,確是長廉一時不慎染上風寒,並非是……”白長老點頭笑道:“長廉,為師略曉醫理,你師兄不知,你卻瞞不過師父。”呂道長沉默很久,垂下頭去。趙道長驚詫道:“師父,這話怎說?那個將呂師弟氣成這般?”白長老歎了口氣,緩緩道:“長命應止雷霆怒,求健須息轟隆火。七情有損,虛火升而肝氣逆,乃至寒邪外侵,由表及裡,複滯澀於血脈經絡,嗬!想必,又是阿誰不聽話的小羽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