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鳥人[第4頁/共5頁]

偌大一個後院，南北怕不有一箭之地，東西也得是百步相隔。望四廂，俱是方剛正正的一間間糧庫，門門敞開，門內一袋袋糧整整齊齊，碼作堆，壘成垛，門口一筐筐，一擔擔，一籮籮，白花花的米，黃燦燦的麥，紅彤彤的高粱，黑烏烏的芝麻……院子裡，一座座龐大糧囤木柵合圍，拔地而地，寬十數尺，高三五丈，欲知囤何糧，登高循梯上……

小方劑續道：“我考慮一下。”薛萬裡一愣，隻覺心浮氣躁，強行抑住肝火哼道：“這麼羅嗦，不好玩你再出來就是了！”想想也對，小方劑又想了想，終究道：“那我出來了。”薛萬裡鬆了口氣，連連點頭。小方劑回身走了幾步，又轉頭道：“老薛……”薛萬裡大怒喝道：“又如何了！”小方劑訕訕一笑：“你可得把錢看好了！”

小方劑嘲笑道：“少來！我得看緊了錢，比來小偷比較多！”薛萬裡一時氣結，但自個兒犯有前科，也發作不得，隻好溫言道：“放心，包管不拿你的，快去罷。”小方劑哼道：“你怎不去？”薛萬裡勸道：“我另有事……”小方劑煩道：“我也很忙！”薛萬裡怒不成遏：“去不去？”小方劑毫無懼色：“不去！”二人瞋目對視半晌，薛萬裡自發理虧，敗下陣來。

好多鳥！有叫上名字的，麻雀喜鵲黑烏鴉，燕子杜鵑百靈鳥，也有熟諳不知叫啥的鳥，更有見也冇見過的鳥，五顏六色，大大小小，跳來跳去，吵喧華鬨。有鳥自天上來，不亦樂乎？

好多糧！

“傻鳥兒！”小方劑又驚又喜，蹲下身仔細看。小傢夥兒圓頭尖嘴，體形小巧，豆大的小眼睛獵奇地瞅著人，煞是敬愛。小方劑麵上堆笑，招手道：“小不點兒，過來……”小麻雀神態不屑，啾啾叫了兩聲，轉過甚頸。小方劑心癢難搔，口中仿照著鳥叫，漸漸探手摸去……那小雀呆呆愣愣，隻是不動，少時指尖兒都快捱上腦門兒了，才猛地向後一蹦！不料爪底既軟且滑，身子一個充公住，頓時跌了抬頭朝天，驚叫間奮力撲楞起來，神態大是狼狽。小方劑見狀捧腹大笑，直樂得眼淚也出來了……

不管何物，當積到必然命目之時，必然有震驚民氣的力量。水聚百川化海，山攏千石作峰，生千萬木成森，覆億億沙為漠。麵前的場景，雖比不上六合造化的異景，也儘夠一個少年大開眼界了――麵前琳琅滿目標糧食，四周川流不息的人群，到處飄散著生米的味道，耳畔傳來陣陣歡聲笑語……威風！曆害！小方劑樂不成支，大聲喝彩直衝巨糧陣，殺向近處一個大糧囤！靈猴普通爬上梯子，老鼠頓時進了米倉。身底下滿是白白的大米，米山米海，有峰有浪。

大家都在路上。

糧！

半晌不利的小蟲落入饞嘴的小麻雀腹中，勤奮的小方劑又去捉蟲子。小麻雀吃了人家的嘴短，又戀著美食，隻得放下身份，高低翻飛泄氣兒奉迎。又過半晌一人一鳥合作鎮靜，各自竊喜，兩兩歡叫間彷彿已成良伴，在糧堆上玩了個天昏地暗，曰月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