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嬰兒問母知邪正 金木參玄見假真[第4頁/共7頁]
八戒急轉頭看,不見水晶宮門,一把摸著那天子的屍首,慌得他腳軟筋麻,攛出水麵,扳著井牆,叫道:“師兄!伸下棒來救我一救!”行者道:“可有寶貝麼?”八戒道:“那邊有!隻是水底下有一個井龍王,教我馱死人,我未曾馱,他就把我送出門來,就不見那水晶宮了,隻摸著阿誰屍首,唬得我手軟筋麻,掙搓不動了!哥呀!好歹救我救兒!”行者道:“阿誰就是寶貝,如何不馱上來?”八戒道:“知他死了多少時了,我馱他怎的?”行者道:“你不馱,我歸去耶。”八戒道:“你回那邊去?”行者道:“我回寺中,同師父睡覺去。”八戒道:“我就不去了?”行者道:“你爬得上來,便帶你去,爬不上來,便罷。”
橋頭曲徑有蒼苔,蕭瑟花圃境地!”八戒道:“且歎他做甚?快乾我們的買賣去來!”行者固然感慨,卻留意想起唐僧的夢來,說芭蕉樹下方是井。正行處,果見一株芭蕉,生得富強,比眾花木分歧,真是:一種靈苗秀,天生體性空。枝枝抽片紙,葉葉卷芳叢。翠縷千條細,赤忱一點紅。苦楚愁夜雨,蕉萃怯秋風。長養元丁力,種植造化工。緘書成妙用,揮灑有奇功。鳳翎寧得似,鸞尾迥不異。薄露瀼瀼滴,輕煙淡淡籠。青陰遮戶牖,碧影上簾櫳。不準棲鴻雁,何堪係玉驄。霜天形槁悴,月夜色昏黃。僅可消炎暑,猶宜避日烘。愧無桃李色,蕭瑟粉牆東。行者道:“八戒,脫手麼!寶貝在芭蕉樹下埋著哩。”那白癡雙手舉鈀,築倒了芭蕉,然後用嘴一拱,拱了有三四尺深,見一塊石板擋住。白癡歡樂道:“哥呀!造化了!果有寶貝,是一片石板蓋著哩!不知是壇兒盛著,是櫃兒裝著哩。”行者道:“你掀起來看看。”那白癡果又一嘴,拱開看處,又見有霞光灼灼,白氣明顯。八戒笑道:“造化!造化!寶貝放光哩!”又近前細看時,呀!本來是星月之光,映得那井中水亮。八戒道:“哥呀,你但做事,便要留根。”
八戒正敘話處,早有一個巡水的夜叉,開了門,瞥見他的模樣,急抽身出來報導:“大王,禍事了!井上落一個長嘴大耳的和尚來了!赤淋淋的,衣服全無,還不死,逼法說話哩。”那井龍王忽聞此言,心中大驚道:“這是天蓬元帥來也。昨夜夜遊神奉上敕旨,來取烏雞國王靈魂去拜見唐僧,請齊天大聖降妖。
逢君隻說受生因,便作如來會上人。
好大聖!你看他就在太子麵前,顯個手腕,將身一縱,跳在雲端裡,撚著訣,念一聲“唵藍淨法界”的真言,拘得那山神地盤在半空中見禮道:“大聖,呼喊小神,有何使令?”行者道:“老孫庇護唐僧到此,欲拿邪魔,何如那太子打獵無物,不敢回朝。
“這猴子玩弄我,我到寺裡也玩弄他玩弄,攛唆師父,隻說他醫得活;醫不活,西席父念《緊箍兒咒》,把這猴子的腦漿勒出來,方趁我心!”走著路,再再深思道:“不好!不好!若教他醫人,倒是輕易:他去閻王家討將靈魂兒來,救治活了。隻說不準赴陰司,陽間間就能醫活,這法兒纔好。”說不了,卻到了廟門前,徑直出來,將屍首丟在那禪堂門前,道:“師父,起來看邪。”那唐僧睡不著,正與沙僧講行者哄了八戒去久不回之事,忽聽得他來叫了一聲,唐僧趕緊起家道:“門徒,看甚麼?”八戒道:“行者的外公,教老豬馱將來了。”行者道:“你這饢糟的白癡!我那邊有甚麼外公?”八戒道:“哥,不是你外公,卻教老豬馱他來如何?也不知費了多少力了!”那唐僧與沙僧開門看處,那天子容顏未改,似活的普通。長老俄然慘淒道:“陛下,你不知那世裡朋友,此生遇著他,暗喪其身,拋妻彆子,致令文武不知,多官不曉!不幸你老婆昏蒙,誰曾見焚香獻茶?”忽失聲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