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論雷峰塔的倒掉[第1頁/共4頁]
雷峰塔磚的挖去,不過是極近的一條小小的例。龍門的石佛,大半肢體不全,圖書館中的冊本,插圖須謹防撕去,凡公物或無主的東西,倘難於挪動,能夠完整的即很未幾。但其破壞的啟事,則非如肅除者的誌在打掃,也非如寇盜的誌在打劫或單是粉碎,僅因目前極小的自利,也肯對於完整的大物悄悄的加一個創傷。人數既多,創傷天然極大,而倒敗以後,卻難於曉得侵犯的究竟是誰。正如雷峰塔倒掉今後,我們單曉得因為鄉間人的科學。共有的塔落空了,鄉間人的所得,卻不過一塊磚,這磚,將來又將為彆一自利者所藏,畢竟至於滅儘。倘在民康物阜時候,因為十景病的發作,新的雷峰塔也會再造的罷。但將來的運命,不也便能夠推想而知麼?如果鄉間人還是如許的鄉間人,常例還是如許的常例。
無粉碎即無新扶植,大抵是的;但有粉碎卻一定即有新扶植。盧梭、斯諦納爾、尼采、托爾斯泰、伊孛生等輩,若用勃蘭兌斯的話來講,乃是“軌道粉碎者”。實在他們不但是粉碎,並且是打掃,是大喊大進,將礙腳的舊軌道非論整條或碎片,一掃而空,並非想挖一塊廢鐵古磚挾回家去,預備賣給舊貨店。中國很少這一類人,即便有之,也會被大眾的唾沫掩死。孔丘先生確是巨大,生在巫鬼權勢如此暢旺的期間,偏不肯順俗談鬼神;但可惜太聰明瞭,“祭如在祭神如神在”⑥,隻用他修春秋的按例手腕以兩個“如”字略寓“調皮刻薄”之意,令人一時莫明其妙,看不出他肚皮裡的反對來。他肯對子路矢語,卻不肯對鬼神宣戰,因為一宣戰就反麵平,易犯罵人――固然不過罵鬼――之罪,即不免有《衡論》⑦(見一月份《晨報副鐫》)作家TY先生似的好人,會替鬼神來挖苦他道:為名乎?罵人不能得名。為利乎?罵人不能得利。想勾引女人乎?又不能將蚩尤的臉子印在文章上。何樂而為之也歟?
⑤“凡為天下國度有九經”語見《中庸》:“凡為天下國度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群臣也,子百姓也,來百工也,柔遠人也,懷諸侯也。”意義是管理天下國度有九項應做的事。這裡隻取“經”“景”兩字同音。
從崇軒先生的通訊②(仲春份《京報副刊》)裡,曉得他在輪船上聽到兩個搭客說話,說是杭州雷峰塔之以是倒掉,是因為鄉間人科學那塔磚放在本身的家中,凡事都必安然,快意,逢凶化吉,因而這個也挖,阿誰也挖,挖之久久,便倒了。一個搭客並且再三感喟道:西湖十景這可缺了嗬!
④十番:又稱“十番鼓”,“十番鑼鼓”,由多少曲牌與鑼鼓段連綴而成的一種套曲。風行於福建、江蘇、浙江等地。據清朝李鬥《揚洲畫舫》錄卷十一記:十番鼓是用笛,管,簫,弦,提琴,雲鑼,湯鑼,目魚,檀板,大鼓等十種樂器更番合奏。
這動靜,可又使我有點暢快了,固然明曉得幸災樂禍,不象一個名流,但本來不是名流的,也冇有體例來裝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