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薄倖人(二)[第1頁/共2頁]
俄然,他一把攬我入懷,緊緊的,摟得我幾近堵塞。他呢喃在我身邊道:“瀾兒,你莫要自作聰明,你莫要步她們的後塵。這統統是天譴,是冥冥中對我的報應!我本無情,這本不怪她們!”
但是轉而一想,從那凶險暴虐的大太太,到喪芥蒂狂的二姨太,心機深沉的五姨太,一個個,細細數來,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為了留住這個男人的心?
那話聽得人新酸,我不由去撫弄他的背,那麼堅固,現在卻一抽一抽的,痛磨難言。我摟住他,貼在他胸前,聽他慘淡道:“佳耦,就是親生父母又如何?”
他鬆開我,指著牆上那幅中堂畫,冷冷道:“是,他們。十年前,這裡,我幾乎冇能活著走出這西閣,就因為幾句無稽的謊言,招惹來一場無妄之災。”
他更曉得些甚麼?我一陣心悸,還未安靜,他卻握住我顫抖的手定定道,“碧桃,她初入府時,就是個聰明的小丫頭,大我兩歲,卻充做一副大人的模樣,讓我喊她姐姐……當時候,她那麼率性,大膽,到處為我在垂白叟麵前諱飾……這纔不過十餘年,如何人老珠黃,光陰變遷了容顏,莫非民氣也變了!”
一陣無法的苦笑,他伸開臂,頂風立在開敞的門軒口,隻對那漫冗長夜。
這話頗含了番深意,我尋味著,吟吟含笑了反問:“荔枝殼燦如火,果肉瑩潔如玉;葡萄皮若虎魄,瓤肉晶瑩。這品食者得之,是愛其表還是愛其裡?”
“爺必然是鞍馬勞累,或該是餓了,瀾兒這就……”我忙打斷她的話起家,恐怕那話鋒俄然一轉就到我身上。我,又何嘗還是昔日入府之初的我?
“爺說冇有,就是冇有;爺說有,就是有。爺若信瀾兒,便信瀾兒每句話,若不信,何必廝守一世還裝出甚麼舉案齊眉的模樣去矇混人?”我蒼茫的分辯,如被追去絕地的小鹿擇路而逃。
他欣然道:“十年前。先帝駕崩,我奉調去伊犁做撫弘遠將軍。大家眼裡是幼年坐擁萬兵,戀慕不已,誰知這申明後刀口舔血,餐風露宿的日子。千辛萬苦大獲全勝回朝,回籍探親,就被父親大人在這麼個月夜引來了這裡。也是夏涼如水之夜,一起走來陰沉如進森羅殿,就是這六月初三日。”
他指著這幅畫道:“千夫所指,我倒不怕。可愛的是,他竟然義正詞嚴的鞠問我逼供,要我承認同太後老佛爺淫穢後宮。他說,‘空穴來風,一定無因’。為何世人都咬你周懷銘,不去咬旁人?多少人皓首窮經才氣到老熬入三卿入得朝堂。你如本年紀悄悄,如何就能當此重擔?位極人臣!”
耳邊轟然一陣嗡鳴,我心下一抖,他曉得了,統統都未逃過他的眼睛,他分開這些光陰,他是成心在躲避,貳內心一樣的煎熬。
我話音未落,他卻倏然抓住我的腕子,將我緊緊箍在懷中。那隻握住我腕子的手生疼,我一驚,就見他幽深的目光恰迎上我的目光。他幽幽隧道,“瀾兒,我本無情。隻是,不忍你一片芳心付流水,更不忍彆人踩踏我一片心!”他緊緊地抱住我,那是種近乎於堵塞的切近,“我怕你走得太遠,驀地回顧,有朝一日,我將不再認得你!你變得同她們一樣的可駭……”他聲音中發冷,如冬夜的薄霧透出那垂垂蝕骨的酷寒,令我不寒而栗。這是如何了?他要說甚麼?可我不敢再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