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慈恩（三）[第1頁/共3頁]

我聽到他低低的嗟歎聲：“水……”

“這夢，”肅寧姑姑一陣驚奇，低聲問，“奴婢如何記得，當年先帝駕崩前夕，太後也曾做過近似的夢。”

“你這脾氣呀，年近而立還改不了的倔脾氣，為此吃了多少苦？昔日你次次受責，本宮都要想方設法地遣人尋藉口接你入宮，免得令尊周大人動手重。你呀，也是個不惹人疼惜的東西。你看看瀾丫頭，水蔥小我兒，粉雕玉琢的人物，你如何捨得下如此虎狼狠手？當是剿除毛子軍呢？到頭來媳婦跑了，兄弟也去了，你要做甚麼？齊家治國平天下，看看你這家裡亂的！難怪方中堂提起你鬼火三千丈，朝堂上就當了文武百官抽了你嘴巴，都雅呀？”

我想說，再過幾日，我就走，分開都城，自此分道揚鑣了。他清楚明白我的意義，隻是悄悄地望著我儘是期盼。

“水……給我！”他有些煩躁地咳喘。

關上窗，屋內光芒黯然。我也不知五姨太去了那裡，更不見了丫環。

他的手一鬆，刹時卻又握緊，焦心腸想再說甚麼，卻笑笑自嘲的點頭，終究冇有說出來。

“這些年了，他的性子一點也不見收斂，方徒弟若不再給他點經驗，他就上天了！”

他綦切的目光殷殷地盼望我，我沉寂半晌低聲道：“來了半月了，爹孃怕也掛記取呢。”

孤零零的兩滴淚掛在眼角，又忙粉飾去，肅寧姑姑忙發起道：“奴婢大膽，太後若不是開恩來看懷銘小爺，一來平了朝廷高低的群情，二來，也算是恩情，救他一命，再不濟也是送他一程了。”

“老佛爺，保重鳳體。”致深沙啞的聲音道，也黯然垂淚。

“冤孽呀，冤孽，提及巧兒，本宮就記起阿誰賤貨。狐媚子勾引了先皇，還迷得銘哥兒這孩子也昏了頭，哥兒倆為個女人在宮裡大打脫手。你說這銘哥兒這孩子是有些死驢筋，氣惱得本宮那麼打他，就一聲不吭的受著不肯認錯。”

次日，我才換下繁忙一夜的五姨太去小憩，坐在他榻邊的木杌上打絲絛絡子，內裡傳來通稟聲，老佛爺到了。

傍晚時，丫環小鴿子過來奧秘地對我流露說：“八奶奶，你猜如何著？才我去送茶出來，見到太後老佛爺拉著我們爺的手說……”小鴿子掐了蘭花指拿腔作調的學著“瞧你這熊樣，還是為了她呀？這為個女人就落淚了？本宮對你講，這姻緣就是宿世修來的緣分，你們緣分不到，罷休吧。”

那傷，觸目驚心，老佛爺歎一句：“方徒弟向來是嚴師出高徒，隻可惜先皇他，唉，福薄呀！扔下我這婆子孤苦伶仃的……”

“水……”我四下望，桌案上一個白瓷墨蘭提壺，摸摸那水倒是溫涼。

好久，我沉吟，我同致深現在可謂是天涯天涯，他醒了，我卻要去了。

我說，“解鈴還須繫鈴人。我們不能行百裡者半九十纔是。姐姐，姐姐務必設法，就如此去對老佛爺說……”我附耳對她交代，她神采恍忽，不承諾也不回絕，為莫非：“我去嚐嚐，隻你曉得老佛爺，怕是十萬之一的掌控，微乎若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