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入宮巧對(一)[第1頁/共3頁]
“啐!便知你是個魔頭。”我推他,他卻抱緊我,在我頰邊狎昵道:“我這魔頭,專吃定了你這美人骨。”
我一頭霧水,噙了委曲的淚,彷彿不知身犯何錯被他如此怒斥,。想說莫不如就不去了,歸正我也不知該如何穿戴纔好,但想到他明天夜裡提到帶我去見老佛爺那鎮靜的神情,如離家返來的遊子挽了新婦的手去拜見母親的欣喜,我如何忍心如此率性去潑他這盆冷水。
掃我一眼低聲喝:“還不去換衣打扮?”
嚴肅厲穆的三大殿,劃一的青磚地,裂縫裡整齊了一些固執的小草,都冇漏過我的眼睛。一顆心懸得更高,不知是害怕是嚴峻,更彷彿有些親熱,這是致深自幼發展的處所。白玉雕欄,層層殿台,我俄然記起致深那日講的趣事,他幼時玩皮,一次隨先皇早朝,竟然從白玉雕欄上翻落下來,磕破了頭,幾乎腦漿迸裂。
身邊的致深被我鬨醒,迷濛中問:“這是如何了,翻來覆去的還不睡。”
我恍然大悟,致深,他這是在姑息了我,他因我的吉服不當,竟然他同我一道換做了平常的常服入宮。隻是,這可如何使得?
他看我失神的模樣,儘是委曲的噙淚望著他,也知這不測並不怪我。隻是麵前,怕是難以入宮了。我說:“九爺抱病離京,不如爺也替漪瀾告罪,就說漪瀾抱病不能入宮了。”
明日要入宮,我反是展轉反側難以入眠,一夜迷濛儘在夢中,一夢才罷便緊接了一夢,終非吉兆。
我看著致深一身官服冠帶整齊,一時候不知如何是好。
渾渾噩噩的又睡去,捱到四更天。窗外婆子們扣窗催醒時,我們才驚得從床上爬起,不想這一覺竟然睡過了時候,惶恐中忙去換衣梳洗頗是狼狽。致深悻悻道:“常日慧巧在,她都照顧全麵的。偏是她這些日子在宮中。”
致深登上了那雙圓口布鞋,太後老佛爺親手縫製的,他一身輕袍緩帶,手執摺扇蕭灑超脫,邁步時那雙新鞋若隱若現在袍襟下。我則換上一身百蝶穿花的蜜色衫子,披上淡青緞羽大氅,玉色的裙,挽個快意髻淡施脂粉,安閒在他身邊,彷彿小伉儷回籍探親普通。
我回身悄悄靠了身後的他道:“總怕有失禮之處,反落了大人你的顏麵。”現在反如醜媳婦遲早見舅姑,躲也躲不過,隻得硬了頭皮去了。
我強忍了怒意問:“還請老爺指導,妾身該穿甚麼衫子?”
卻本來是吉服渾濁了,隻是這是誥命的翟衣……便是常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也立時覺出些非常。
同他一番笑鬨,反是淡去了心底那點莫名的驚駭。冰綃服侍我梳洗,
“蠢材!”致深罵道。
“老太後甚麼模樣你又未曾見過。”他落一聲,頭切近我的肩頭。他身上特有的暗香氣味,如林間的青草在晨露中,聞來令我略略安神。他摟緊我,閉了眼問:“怪我入京來這幾日馳驅勞累,蕭瑟了你,但是想了?”
我坐在打扮台前,金鈿翠翹簪上還退,換了三個也不覺妥當。致深湊來,將一枚玉簪為我斜簪在鬢角,諷刺道:“如何像醜媳婦見舅姑普通的鎮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