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裂帛（一）[第1頁/共3頁]

“那又如何，我們九奶奶說了，是美人都喜好這些撕綢子撕扇子的聲音，不作踐東西的女人便不算美人。”酸溜溜倚著門框說話的小丫環叫雙鎖，曹蒹葭身邊的丫環。雙鎖唇角有顆美人痣，尖尖的下頜低垂著，話音透出幾分的刁鑽，她雙手環臂靠在門洞批示小廝們速速將綢緞往院裡運。看到我，她不過一笑，也不上前見禮，幸災樂禍般地問：“八奶奶肯返來啦？我們奶奶還替八奶奶操心呢，怕是八奶奶被老爺那一巴掌扇出個好歹，哭著跑去山裡，再被匪賊綁去做壓寨夫人就不好了。”

九爺，他到底為了甚麼？我更加的看不懂他。

她一臉驚詫，訕訕打量我，動動唇半晌無語，俄然回味過味兒來，嬌縱地上前同我搶著剪刀罵著：“要你多事，是老爺許我裂帛踐送花神的，老爺說，我喜好聽，他就喜好。”

“撕呀，哎呀，蠢材，用力！”曹蒹葭尖聲的叫喚叮嚀，丫環婆子們都擁戴著大喊小叫歡笑著，一陣嗤啦啦裂帛的聲音傳來，分外刺耳，這是在做甚麼?

身後致深的求缺宅高高的院牆內，傳來一陣陣舒暢的笑聲，咯咯咯笑得刺耳的是曹蒹葭肆意的笑聲。

見我回府，嚇得麵色慘白的冰綃竟然急得哭了，拉住我的手問：“蜜斯你去了那裡？今後去那裡，可必然要帶上冰綃呀。”

“漪瀾，停止！是我應了葭葭撕些綢緞取樂，也是芒種節，圖個喜慶吉利。”他說得雲淡風輕。我見他一身深青色深衣，腰繫寶藍色的絲絛，還是我為他親手打的，內心一陣痠痛。

我舉頭闊步地進了求缺齋院門，一旁的狗兒早已嚇得低頭垂手不語。

“漪瀾！”致深怨怪的一聲喝，沉聲叮嚀，“隨我出去。”那聲音倒是放柔了幾度，算是讓步嗎？隻是他打量我的目光，無法中透出幾分玩味，似未曾看出我的企圖普通。

大太太虔心禮佛，老爺書齋繁忙，便免了我的拜見。

我同冰綃麵麵相覷，冰綃拉我一把表示我不必多事，我卻甩開她的手疾步隨了小廝們向致深的求缺宅而去。

曹蒹葭一慌，俄然淚流滿麵，轉頭大喊著：“老爺，老爺！”失魂落魄地向致深書房裡衝去。我叮嚀世人將那些撕扯成一條條的錦緞拾掇起來，看看還能派上甚麼用處，又叮嚀將綢緞送回府庫去。

跟從厥後的嬤嬤們點頭感喟道：“作孽，作孽呀！”

那弱不堪衣在風中的身影，溫文爾雅的言語，卻同這血腥的反動黨聯絡在一處。他是為甚麼？

見我起火，惶恐失措的不止是曹蒹葭，她身後的婆子丫環們都慌到手足無措，愣呆呆立在那邊。

我俄然記起，今兒本是交芒種送花神的日子，依著風俗，是該在花枝上係些綵綢彩馬踐送花神娘孃的。

曹蒹葭哭哭啼啼的拉住致深的衣袖不放，被致深一抬手甩開叮嚀：“還不回你房裡去！”

這個傻丫頭，我撫弄她鬢角的碎髮，為她正了正那朵芙蓉花說：“去郊野同七姨太走了走。”

回到府裡時已是天近晌午。

我內心一陣落寞，身子乏倦，如此甚好。平生榮寵來去，我還是是昔日的我，更不必去計算旁人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