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商》 第二節 寶陀山[第1頁/共3頁]
周穎思固然前歲幾乎葬身魚腹,卻冇有禁止周家本年再度返航日本的打算。周家兩條兩千斛的海舶還是來插手了這項祭典。不過祭典過後,周穎思並未如往年普通,留下來和市舶官員與彆的海商飲宴酬酢,而是頓時發令讓周家兩條兩千斛海舶起碇分開寶陀山鄰遠洋麪,緩緩往甬江乾的明州港駛去。船上本來就從福州裝載了陳家的紅鹽荔枝和漆器,現在是要到明州港去裝上錦絹、蔗糖和處州瓷器,然後到市舶司繳驗公憑後,便籌辦直接掉轉船頭經寶陀山直放日本長崎。這段東西相峙的航程,倘若風向對的話,四日夜便可到達。隻是海上風雲莫測,若駛上兩、三倍時候方到達的話,也不是不成能的。
周穎思曉得弟弟們心有疑慮,不就解釋,卻端起甘蔗酒啜了一口後,反問周穎秀說:「守分你說,當今蕃貨以何者為貴?」周穎秀恭謹答道:「香藥最貴,大宋、遼、夏、高麗、倭國莫不愛之。」穎言、穎慧趕緊點頭。周穎思再問:「然香藥可謂中國一日不成無者?」周穎秀聽後如有所思,沉吟不答。周穎言見周穎秀不語,便帶點反詰語氣問道:「雖說如此,中國亦自產硝磺、銅礦。」周穎思點頭答道:「守訥所言甚是。不過,何故朝旨舶商每歲自倭國市數萬斤硫磺?又何故鑄鐵錢而不鑄銅錢?」此言既出,周穎言無辭以對,周穎慧不知所謂,隻要周穎秀一副豁然開暢的模樣。
「倭人不會讓我們買礦山的。」周穎言適時潑了盆冷水。周穎慧一旁連連點頭。周穎秀卻盯著周穎思的臉龐,想要瞧出些端倪來。他素知這位兄長慎重,本日俄然大非常情,必然事出有因。
春夏寒暄的四月末,明州昌國縣寶陀山一帶駐泊逾百艘海船,幾近將海麵掩蔽住,而船上的旗幡密佈,四周鑼鼓喧天,捲菸環繞。這已是希奇。更希奇的是,明州郡守和提舉市舶司並其僚屬,竟也來到這約間隔大陸四十裡開外的小島,正在自唐鹹通四年便已開山的「不肯去觀音院」拜佛,並與支付明州市舶公憑的華夷海商在此飲宴。本來是他們主持完本年祈風祭海典禮後,趁此風景亮媚之際,偷得多少安逸。
“兄長恕罪。兄長所言雖在理,卻似天真。硝磺隻在倭國,多為官船與豪商所把持,非吾等所能置喙;銅價頗賤,以舟舶艙位運賤銅,未知利在那邊?”
“那高麗銅錠可否壓艙?”
「這趟出海,以守分為主。守訥,你要聽守分的,切勿自作主張。特彆要記著言多必失。我就怕你一時口快,泄漏壓艙那些貨色,惹來費事。」周穎思細細叮嚀著。
“看來穎秀明白了。”
「如有一硫磺礦山為我統統,何懼官船豪商?」周穎思壯誌豪語。
“守分,平素吾等自倭國返航,都用哪些壓艙?”
現在按耐不住的周穎慧自發得聰明地搶話說:「以銅錠換青石、镔鐵,歸正那些本來就是壓倉用的,堆棧還是能夠裝載他物。」聞言,周穎秀與周穎言都點頭稱是。
本來當時市舶貿易當中最值錢的貨色,除了香藥寶貨與錦緞瓷器外,另有一項大宋朝製止外流卻屢禁不止的東西,那就是銅錢。早在宋太祖期間就有明令,「銅錢闌出江南、塞外與南蕃諸國,差定其法。至二貫者,徒一年。五貫以上,棄市。募告者賞之。」比及慶積年間,法益峻厲。「以銅錢出外界,一貫以上,為首者正法;其為從,若不及一貫,河東、河北、京西、陜西人決配廣南遠惡州軍本城,廣南、兩浙、福建配陜西。」即便這市舶貿易大興的熙寧朝,透漏銅錢還是大罪。不過,固然酷刑峻法,卻因贏利豐富達十倍,以是宋錢仍然透過各種路子流出中國。特彆舶商販貨外洋,一船可載數萬貫文而去,最是透漏嚴峻。大凡貿易外洋的舶商都或多或少私運點銅錢,周家亦不能免。現在兩條船的艙底都安排一甕甕的小平錢,權充壓艙貨色,籌辦私運到倭國,攫取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