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第1頁/共4頁]
六月七日,由星輝越野車隊隊長彭深領隊,曲一弦一起跟車,沿環線到達格爾木。
長久的沉寂後,是混亂到分不清人聲的沸騰。
她半坐著,夠到帳篷頂上的照明燈,擰了兩下開關。
曲一弦唇色發白,高溫下,手指生硬地幾近轉動不了。她慢吞吞的,用指腹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摁下號碼,撥通了最後一個電話。
冗長的等候後,話筒被提起。
腳下的土礪冰冷健壯,像踩在冰尖上。從帳篷到巡山隊營地那十幾米,她體力耗儘,喘得像是一口氣跑了八百米,停下來時還呼吸不暢,字不連句,斷斷續續:“江沅呢……”
帳篷裡掛了盞照明燈,款式複古,像六十年代的油燈。
高原的氧氣淡薄,氛圍枯燥又酷寒,繃了一天的神經疏懶後,光是呼吸這件事彷彿就耗儘了曲一弦全數的體能。
“一弦,我去車裡找瓶水。”
“我動員手電筒。”
越野車隊穿越可可西裡無人區的第一個夜晚,露營的帳篷紮在雪山腳下一處巡山隊的營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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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起家,顫抖著又擰了下,這回燈亮了。
曲一弦聽不清巡山隊的和彭深說了甚麼,隻抓到幾個“不曉得”“發瘋一樣”“開車跑了”的詞,她擰眉,嘴唇翳合了數下,想問“江沅呢”?
這是她和江沅的畢業觀光。
不曉得過了多久,吊掛在雪山之巔的銀河漸淡。天涯有浮光隱現,一道朝出的彩霞擰成一束細線,劃開了夜幕與拂曉的交界。
“如何回事啊……”
她被節製,隻能在營地等動靜。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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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就停在營地那。”
“我動員手電筒,”江沅的聲音在她耳邊如浮夢雲煙,透著絲半夜時分纔有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滲意:“車就停在營地那,我找瓶水就返來。”
一擊未中後,車頭笨拙地轉了向,掉頭沿著來時的車轍印碾去。越野車的車燈像打獵的蠻荒凶獸,在被暗中吞噬的可可西裡頭也不回地遠去。
每年蒲月,藏羚羊遷徙之日起,這個營地便有巡山隊員和誌願者駐守,既為庇護藏羚羊,也為穿越可可西裡的越野車隊或騎行驢友供應幫忙。
她在睡墊上翻了個身,眉眼一耷,沉甜睡去。
睡袋扭成了一團,上麵還壓著一個拉鍊未拉,流派大開的雙肩包。
曲一弦連睡袋都來不及翻開,連磕帶絆地摔出帳篷時,隻看到十米開外巡山隊的營區,紅色的巡洋艦決然又毫無躊躇地撞向值夜的巡山隊員。
輿圖上的線路停止在雪山腳下的營區裡,而那台相機――定格在傍晚夕照下的雪山之巔。
高反的嗜睡反應,是再堅固的意誌也冇法抵擋的。像被注射了一針麻醉,認識猶醒,人已昏睡。
“我找瓶水就返來……”
“我找瓶水就返來。”
“不平安……”
可可西裡錯綜龐大的地形下,緊跟上去的巡山隊員及彭深都冇能追上她。那盞猩紅的車燈就像是最後訣彆的眼神,透著讓人壓抑堵塞的苦楚。
曲一弦也不躲,擰眉嘶了聲,橫眉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