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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弦，我去車裡找瓶水。”

統統人被吵醒，帳篷裡的燈一盞一盞像星輝在夜幕中被點亮。

眼睫上暮色褪去留下的露水固結成霜，她閉了閉眼，一顆心無端的不竭往下沉去，一向一向落入無儘的深淵裡。

――

隔日, 自駕從西寧解纜，路過塔爾寺, 青海湖, 落腳在黑馬河鄉和星輝越野車隊彙合。

每年蒲月，藏羚羊遷徙之日起，這個營地便有巡山隊員和誌願者駐守, 既為庇護藏羚羊, 也為穿越可可西裡的越野車隊或騎行驢友供應幫忙。

不曉得過了多久，吊掛在雪山之巔的銀河漸淡。天涯有浮光隱現，一道朝出的彩霞擰成一束細線，劃開了夜幕與拂曉的交界。

睡墊在地上鋪了一夜，快和地盤一樣覆結冰霜。

掛斷電話，曲一弦撥出一口氣。

曲一弦心口一悸，俄然驚醒，猛地坐起家來。毫無緩衝之下，刹時頭暈目炫，麵前發黑。

曲一弦扭頭去看身側。

睡袋扭成了一團，上麵還壓著一個拉鍊未拉，流派大開的雙肩包。

江沅不在。

然後拍照，儲存。

――

這是她和江沅的畢業觀光。

她撿起領巾圍上，籌算追出去看看。

用衛星電話報完警後，曲一弦就閒坐在帳篷外，不敢閤眼，眼睛直盯著巡洋艦最後消逝的方向。

她一凜，彷彿真的聽到了帳篷被拉開的聲音，那順著夜風湧出去的潮寒氛圍幾近把她的呼吸都要凍住。

她一一回想著一牢記在腦中的救濟電話，回想每一個現在還能幫上忙的電話號碼，一遍各處撥通，申明環境，要求救濟。

“車就停在營地那。”

帳篷裡掛了盞照明燈，款式複古，像六十年代的油燈。

那惶恐無措和茫然無助的情感一下就奔湧出來。

“我找瓶水就返來……”

但是，那一刻起，統統的事情便已經超出她的掌控範圍。

最後的尾燈像是就烙在了眼底，時不時地閃現在郊野的深處。

一擊未中後，車頭笨拙地轉了向，掉頭沿著來時的車轍印碾去。越野車的車燈像打獵的蠻荒凶獸，在被暗中吞噬的可可西裡頭也不回地遠去。

“快去看看誰被撞了啊，人冇事吧？”

那一晚，她開著一輛越野，丟失在這片禁區將明未明的昏寐裡。

她半坐著，夠到帳篷頂上的照明燈，擰了兩下開關。

這趟為期十天的路程到明天，剛好過半。

改裝過的越野車，車輪抓地，似野獸吃緊嘶吼。那驟大的油門聲，碾著灰塵，隔著數米遠都能聽出它的孔殷和緊急。

曲一弦連睡袋都來不及翻開，連磕帶絆地摔出帳篷時，隻看到十米開外巡山隊的營區，紅色的巡洋艦決然又毫無躊躇地撞向值夜的巡山隊員。

……

救濟持續了整整一個月，她踏遍了整片可可西裡，卻連她的影子也冇瞥見。

她心跳“咚咚咚”地狠惡鼓勵著，氧氣淡薄到僅靠鼻子已經冇法呼吸，她伸開嘴，深喘了幾口氣。目光落在並未關實的帳篷口上一頓，隨即瞳孔收縮。

可可西裡的六月，入夜後溫度驟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