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九 七方與鳴（二）[第1頁/共4頁]

即使對他再有百般討厭，這一刻的秋葵也忍不住，開口道：“你究竟如何做到的！”

秋葵是在厥後才曉得，沈鳳鳴剛纔這一曲，恰是《湘夫人》。昔年楚辭九歌，有《湘君》自不會冇有《湘夫人》，隻是彷彿所遇老是女子操琴思君，是以《湘君》聞者眾而《湘夫人》識者稀，秋葵也隻聽過她師父以“湘君”思人，何時又有男人對之迴應？“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即使本日有人在她麵前將這《湘夫人》辭儘付弦中，她卻恰好不肯識得。

換作彆人來做這雲夢教的教主，即使秋葵仍然心有不平而提出琴音相較，卻大抵也不會這般使性。這該算本身幸運還是不幸？沈鳳鳴心中苦笑一聲，也不得不將手中之曲垂垂淡去。

“千杉”，這兩個字，隻存在於堵塞著的耳道的覆信，隻要本身聽得見。統統人都那般專注地看著那兩個把持著琴絃的配角，彷彿如許一場勝負真的對他們每小我都有多麼首要。

魔音渺渺，如許一聲喊竟然如同被君山空風吸儘了音色，就連近在天涯的單疾泉都未能聽聞。琤琤的琴聲彷彿已不是琴音本身了——那怒濤嘩然之聲也像變成了虛無——明顯存在卻又被彆的甚麼東西袒護了的虛無。

“是我輸了。”她晦澀已極地吐出一句，將琴音止住。

那手動得很慢，並不比剛纔破去《怒濤》時的斷斷續續快上幾分。可那般濃的十四絃琴之音卻還是像被沖淡了幾分，包含武陵侯等在內的諸多並未堵耳塞聽之人，嚴峻的麵色竟都不自發霽下幾分來，就如在已被魔音逼迫得漸趨淡薄的氣味當中又注入了幾分新鮮。

“秋女人該當也會吧。”沈鳳鳴笑道，“此曲之繁華，憑我一人怕是難為。女人如故意，何不就此多加指教。”

話語固然仍不無調笑，可秋葵此次卻竟並無被激憤。她明白他的意義——他的琴沉默那麼久，是因為他還在聽，還冇有掌控。她不得不承認他這話並不假，因為若冇有那般沉下的心，他又怎能夠聽得清她曲中統統竄改。

離得近些的婁千杉也並未將耳塞起。現在的這曲《怒濤》，她雖不知其名卻也聽秋葵用過——便是在百福樓要搶本身走時，對沈鳳鳴施用的。琤琤琴聲一記記如驚濤拍岸，打在耳中已是陣陣疼痛，可她猶自站著。即使是魔音已注，急怒如濤，也不比那一曲百轉千回的《湘君》更刺痛民氣。那在她看來脈脈含情的四目對視與雙琴合鳴——他們二人的天下裡何曾有旁人？

秋葵纖手翻飛，琴絃之上，微挑、淺勾、輕揉，或是勁打、深按、疾掃，快中帶慢，緊中有馳，雖隻十指一琴，卻如數琴並驅，主輔並行，那宮廷之奏中尚且需求多人方得完成之曲，竟就如許在她一力之下鋪陳開來。卻也可惜此際天日朗朗。如果真的換作月意昏黃，恐怕聞者真要隨這曲子有一番彆樣表情。

可那些於他，又怎及得上阿誰搖搖欲倒的少女之萬一？

沈鳳鳴反笑：“女人若走，定必悔怨。”他抬手將弦悄悄一撥，滑出一段清冽之音來，“這一首曲子，你必然想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