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舍脂[第2頁/共3頁]

薄子夏正兀自鎮靜，唰的一聲，遠處有一朵火苗亮了起來，然後是第二朵，第三朵……彷彿是擺放成一排的蠟燭被撲滅，暗室裡亮如白天，薄子夏忍不住閉上眼睛。她聽到腳步聲向著她這邊而來。

“我曉得你很驚奇，也很奇特。”合德低頭，將薄子夏散開的頭髮攏起來，一綹一綹在她的肩頭重新披垂開，燭光在她的臉頰上投下睫毛的暗影，“我今後會奉告你是如何回事。現在你還是好生養傷吧，我會遣人來照顧你。”

薄子夏喘氣著，漸漸又躺回地上，心中甘心這隻是一場惡夢。她扭過甚去看牆上的壁畫，在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一個頭戴寶冠的女相佛反抱著琵琶，正垂眼望她，嘴角模糊的一絲笑意也像是嘲笑普通。薄子夏感覺連壁畫也非常滲人，從速將目光挪開，不敢再看。

這裡就是陽間嗎？公然臨死前，看到有鬼差來策應本身。真冇想好幾次躲過了修羅道的追殺，最後卻死在厲鬼道的門人手中。不過，比起被修羅道這個莫名其妙的構造莫名其妙地殺掉，好歹本身還曉得本身是如何死的。

薄子夏看著合德。她脖子和手腕上戴著的金飾映著蠟燭火光，微微發亮；她身後牆壁上是一整幅的壁畫，此中的人物，神袛惡鬼彷彿都活了過來，蠢蠢欲動。薄子夏忍不住建議抖來。

“這裡是修羅道。”合德說，望著黑暗中的佛像。

薄子夏醒來的時候，頭疼得短長，認識卻另有些恍惚。

“合德，你跟修羅道到底是甚麼關——”

合德背對著她，手中拿著一支火摺子，正將靠牆擺放的一排蠟燭撲滅。她的行動很慢，也不去理睬薄子夏，彷彿要讓薄子夏充分體味這類沉默的煎熬。

薄子夏解下腰間的劍，以劍為杖，支撐著一步一步往前挪動。她不曉得走了多遠，但是還冇有走到進城的那條路上，也聽不見溪流的聲音。約莫是迷路了。

天下都是一片暗中。即便是夢裡，也是暗中。薄子夏睜大眼睛，看不到半點亮光。身材彷彿漂泊在龐大的玄色的冰塊上。

相傳舍脂是印度教中阿修羅王的女兒，帝釋天的老婆，職位高貴。合德就是舍脂，難怪林明思搬出“舍脂”的名字就讓閻摩放過她，也難怪淩修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殺薄子夏。

薄子夏停下了行動，怔怔地望向合德。合德的臉上冇有半絲笑意，她不是在開打趣，連帶她所穿的那件外族服飾，都左證著合德所說出的統統。薄子夏驀地間想起來合德身上那塊木牌上的漢字，她覺得幾近被磨平的阿誰字是“合”，實在是“舍”字。

那腳步聲又輕又緩，薄子夏忍不住展開眼睛側過甚去看那人，不由驚奇道：“合德？”

這時候薄子夏纔想起來，在樹林中暈倒之前，看到的油紙傘，傘上麵是合德，正低頭冷冷地看著她。

樹枝彷彿變幻成了一個個奪命的鬼爪伸向她。薄子夏在落空認識之前，最後所看到的，是一把飄到她頭上的油紙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