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姓[第1頁/共4頁]

最後，他看到一個少年。

“我想去北平。”許寧閉了閉眼，再開口道，“我有一個門生在那，我擔憂他的安危。”

“我有一事相求。”

他驚駭重蹈覆轍。他驚駭這世道，再次奪走他一個門生！

“您說。”

從康梁公車上書到百日維新，再到孫文在香港建立興中會，其他人等揭竿而起收回呼嗬。現時的中國，已不是昔日的中國。

曹軍長剿匪有功，連升三級。那陣子，許寧看到很多人穿戴華服來往許家，此中就有這位曹軍長。

他們杯盞互換，談笑風生。許寧卻彷彿看到，他們喝的不是美酒，是亡者的鮮血；吃的不是好菜，是亡骸的骸骨。

【還好我未曾活在阿誰期間。】

副官瞥見許寧俄然捂著胸口蹲下去，嚇了一跳。

許寧多戀慕他的這句話，得要有多大的底氣，這個少年才氣夠指著那數百年前的光陰說――我未曾，活在阿誰年代。

許家仗著前朝享用的好處，一夕之間就土崩崩潰。光榮的是，新當局並不籌算卸磨殺驢，也曉得不能簡樸清理這些舊權勢。以是許家固然冇了前朝封庇廕護，但也算攀上了新枝。這就和衙門裡的縣太爺脫下烏紗帽剪了西洋頭，還是坐在官椅上一個事理。權勢還是把持在這些人手裡，換湯不換藥。

那一晚，許寧吐了，像是要把內心骨裡魂裡的血肉全都吐出來。頭一次，他恨本身為甚麼姓許，為甚麼活在這個世道。

此次以後，許寧就被他父親打發到鄉間一個小村，謄寫經籍。但是經籍還冇抄到一半，彆人就被喊了返來，返來後也不見父親召見，就把他晾在偏房。

為何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奶兄弟，還是得跪著叫他主子？

這一次，許寧被他老子打斷了一條腿。

他問了，卻冇人答覆他。

忍？

許寧當然不肯罷休，傷一好，他就逃削髮裡，去找他中學的教員。他希冀先生能夠收留他，能夠帶他逃出這個天國。

在一起上，他聽到很多動靜。

“你想歸去？”

為何那些口口聲聲叫著少爺的人，劈麵對他笑意妍妍，背後卻暴虐謾罵？

因此他也不曉得，在許家滅門兩年後，有人循著線索前來找他――獲得的倒是他已身故的動靜。

可他就恰好活在這個期間，連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啊。

許寧被抽著鞭子，眼睛通紅。

他說去北平，說的是“回”。

那次許寧躺在床上養傷數月。而在他養傷的這個月裡，他的奶兄弟被髮賣掉，他的書被他兄長一把火燒了，而他費經心機慮來的公派留學的名額，也被他父親當作禮品送給一個紈絝後輩。

他想，如果真的，該有多好。但是如許的好，卻需求有人去鞭策。

“你要學新文明，做學問人！”

他看到好不輕易建立新朝，卻又看到汗青反覆，惡夢重演，乃至更糟。

老將軍幾次三番催將軍北上。

許寧一個寒噤，渾身顫栗地往鄉裡趕。

“我不曉得你？你有那心機抄書？”

他看到希冀，又親眼瞥見希冀被碾成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