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光景旋消惆悵在（一）[第1頁/共5頁]

沐昕，你不會曉得，高台坍塌的那一刻，我的驚駭如此深切，仿若心裂成兩半，而六合在刹時崩塌。

外公，你用心欺負他，是要想救他罷？

“懷素，我已有清歌相伴，何必絲竹汙耳？已有明珠在側，何必俗豔脂粉？”

而現在，萬事都似底定，曾經覺得已涸的滄海，重新揚起歸帆。而那些過往的披髮舌尖甜腥氣味的影象，被塵凡海潮翻卷壓入深海之底，或許千年百年以後，會化為豔色晶瑩的血珊瑚，但是彼時，誰又能度過，白髮蒼蒼的此岸？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笑意盈盈，瞟一眼沐昕道：“你看起來也不是鹵莽武夫，怎生這般不曉得憐香惜玉？”

我衰弱一笑，轉頭看了揚惡抱起的沐昕一眼，見他麵色已略略好些，方放心的向老頭身上一倒。

“賀蘭悠亦最恨為人所乘，恩既已償，來日狹路相逢，本日被困之辱，鄙人必然索回。”

沐昕的聲音幾近呢喃。

養傷期間，他略瘦了些，更加顯得清逸如竹，骨秀神清，但是這般的笑，春草清輝，靜雅如蘭，彆是普通風致，有獨坐幽篁裡的幽，有明月來相照的朗，皎皎輝光，風采妙絕。

“誰為天公洗眸子，應費明河千斛水。遂令冷看人間人，照我湛然心不起。”吟聲未歇，外公大袖飄蕩，一步跨入陣中，手指一撥掌下山石，轟然一聲。

心底卻有淡淡的苦楚。

賀蘭悠淺笑仍然：“多承看重……”他慘白的麵色上目光流轉，亮若明燭，然那燭光飄搖閃動，反顯得眼神深處無儘幽深，“悠平日不喜欠情麵，令師相救之恩，現在賀蘭悠便以一尺之退，儘償了！”

現在這個新出爐的少年英傑正在我房裡，斜靠著一方錦袱，捧著一杯清茶，嫋嫋霧氣裡神采淡淡，毫無一分武林新秀的自發，他那日對戰賀蘭悠，無法之下依借外力，私行晉升了全數真力，凡是有違天然運轉的行動，過後的傷損天然不成製止，我的外傷早已好了，他卻仍神采慘白，不時嗆咳，幸虧外公這小我不算正凡人，詩書琴棋醫藥卜算天文地理風水堪輿之類冇有他不會的，有他在，沐昕總不致留下隱患。

我一驚，詫道：“為何要上京？莫非……”

話音一落，他於焦木之上旋身而起，掠退尺許，朗吟：“殘陽黯多少，枯木怎逢春！”手掌微拂，焦木前端化為灰黑齏粉，升騰起淡淡煙霧，與此同時，高台之下的陣眼四周，忽地齊齊陷落周遭尺許，將將觸及站在最邊沿的遠真，隻差毫厘，他便會落足陣心。

他又拋出一顆藥丸，落在疲勞於地的賀蘭悠身上，道：“吃了。”

我淡淡一笑，對坐在窗前看動靜的外公道：“紫冥教動靜如何？”

賀蘭悠麵色幾近已經難以以言語描述，老頭兀自不肯放過，正色道：“這藥提及來也冇甚麼希奇的，不過就是千年首烏，天山雪蓮，紅蜂蜜火蠶泥、白猿膏、千年靈芝、人形參，加上神農架三十年開一次花的百香花煉製三個月便成的戔戔劣藥，服從也不如何，也不過是僅次於存亡人而肉白骨罷了，我至今隻煉成十顆，想你紫冥宮天然看不上這等東西，定然成籮筐的堆在庫房裡，我不貪婪，反麵你小輩計算，你毀我一顆，賠我三顆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