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三 楊抽馬甘請杖 富家郎浪受驚[第5頁/共8頁]
郡中把他送在經理楊枕處議罪。經理曉得他是神通人,故意護庇他。免不得表麵麵子,當堂鞠訊一番。楊抽馬不辨本身身上事,抬頭對經理道:“令叔或人,這幾時有信到否?可惜,可惜!”經理不知他所說之意,沉默不答。隻見外邊一人走將出去,道是成都來的人,正報其叔訃音。經理大驚退堂,心折抽馬之靈。當時經理有一女久病,用一醫者陳生之藥,屢服無效。經理私召抽馬到衙,意欲問他。抽馬不等開口便道:“公女久病,陳醫所用某藥,一毫無益的,不必服他。此乃後庭樸樹中小蛇為崇。我現在不好治得,因身在監獄,不能役使鬼神。待我受杖後以符治之,可即安然,不必憂愁!”經理把所言對夫人說。夫人道“說來有因,蜜斯未病之前,曾在後園見一條小蛇緣在樸樹上,今後心中恍忽抱病起的。他既知其根由,又說能治,必有手腕。快些全麵他出獄,要他救治則個。”經理故意出脫他,把罪名改輕,說:“元非左道惑眾極刑,不過術人妄言禍福”,隻問得個不該決杖。申上郡堂去,郡守依律科斷,將抽馬與妻蘇氏各決臀杖二十。元來那行杖的皂隸。恰是前日送錢與他的張千、李萬兩人。各懷舊恩,又心折他前知,加意用情,手腕偷力。蒲鞭示辱罷了。抽馬與蘇氏儘道業數該當,又且輕杖,恬然不覺得意。受杖返來,立書一符,又寫幾字。作一封送去經理衙中,權當酬謝全麵之意。經理拆開,見是一符,乃教他掛在樹上的,又一紅紙有六字,寫道:“來歲君家有喜”。經理先把符來試掛,公然女病灑然。留下六字,看來歲何喜。公然經理兄弟四人,來歲俱得當選。
請君試看楊抽馬,有術何能強避人?
且說楊抽馬常日祠神,必設六位:東邊二位空著虛座,道是神位。西邊二位倒是他伉儷二人坐著作主。底下二位,每請一僧一道同坐。又不知奉的是甚麼神,又不從僧,又不從道,人不能測。處所人見他行事古怪,就把他祠神詭異說是“左道惑眾,論法當死”,首在郡中。郡中準詞,差人捕他到官,未及詢問,且送在監裡。獄吏一貫曉得他是有手腕的蹊蹺搗蛋人,驚駭他的術法短長,不敢另上械枷,曲意阿諛他。卻又怕他用術逃去,冇尋他處,心中甚是憂惶。抽馬曉得獄吏的意義了,對於吏道:“但請足下寬解,不必慮我。我當與妻各受刑責,其數已定,萬不成逃,自當含笑受之。”獄吏道:“先生有神術,總使數該受刑,豈不能趨避,為何自來就他?”抽馬道:“此魔業使然,避不過的。度過了厄,始可成道耳。”獄吏方纔放下了心。公然楊抽馬安閒在監,井不搗蛋。
到了明日,果來聘請出遊,抽馬隨了他到郊野來。行不數裡,隻見一個僻淨幽雅去處,一條酒簾子,飄飄蕩揚在這裡。抽馬道:“此處店家潔靜,吾每在此小飲則個。”大族子即命仆人將盒兒向店中座頭上安設已定,相拉抽馬進店,相對坐下,喚店家取上等好酒來。隻見內裡一個當壚的婦人,應將出來,手拿一壺酒走到麵前。大族子昂首看時,吃了一驚。元來恰是前夕投宿被殺的婦人,麵孔一些不差,但隻是象個初病起來的模樣。那婦人見了大族子,也諦視相視,悄悄癡想,象個內心有甚麼迷惑的普通。大族子有些鵑突,問道:“我們與你素不瞭解,你見了我們,儘管看了又看,是甚麼原因?”那婦人道:“好教官人得知,前夕夢見有人邀到個地點,乃是一所精美書房,內裡有少年留住。阿誰少年模樣頗與官人有些廝象,故此狐疑。”大族子道:“既然留住,厥後卻如何散場了?”婦人道:“厥後直到半夜方纔醒來,隻覺身子非常不快,驀地下了幾鬥鮮血,至今還是有氣有力的。平生向來無此病,不知是如何樣起的。”楊抽馬在旁隻不開口,公開淺笑。大族子曉得是他的搗蛋,不敢明言。私念著一響歡情,重賞了店家婦人,教他服藥調度。楊抽馬也笑嘻嘻的袖中取出一張符來付與婦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