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將軍一飯必酬 陳大郎三人重會[第1頁/共8頁]
綠林這天逢嬌冶,紅粉從今遇險危。
強徒不是無因至,巧弄他們送福來。
卻說景泰年間,姑蘇府吳江縣有個商民,複姓歐陽。媽媽是本府崇明縣曾氏,生下一女一兒。兒年十六歲,未婚。那女兒二十歲了,雖是小戶人家。到也生得有些姿色,就贅本村陳大郎為婿,家道不富不貧,在門前開小小的一爿雜貨店鋪,來往買賣。陳大郎和小勇兩人辦理。他們翁婿伉儷郎勇之間,你敬我愛,做買賣過日。忽遇寒夏季道,陳大郎往姑蘇置些貨色,在街上行走,隻見紛繁洋洋,下著國度吉祥。前人有詩說得好,道是:
話說世人最怕的是個“強盜”二字,做個罵人惡語。不知這也隻見得一邊。若論起來,天下那一處冇有強盜?假定有一等仕進的,誤國欺君,侵剝百姓,固然官高祿厚,莫非不是悍賊?有一等做公子的,倚霏父兄權勢,張牙舞爪,詐害鄉民,受投獻,窩贓私,無所不為,百姓不敢聲冤,官司不敢查問,莫非不是悍賊?有一等做舉人秀才的,呼朋引類,把持官府,起滅詞訟,每有將良善人家拆得煙飛分離的,莫非不是悍賊?隻論衣冠中,尚且如此,何況做經紀客商、做公門人役?三百六十行中人儘有狼心狗行,狠似強盜之人在內,自不必說。以是當時李涉博士遇著強盜,有詩雲:
陳大郎是本性急的人,敲台拍凳的怒道:“我曉得,都是那褚敬橋寄甚麼鳥信!是他趁夥打劫,用計拐去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忿氣走到褚家。那褚敬橋還不知甚麼啟事,劈麵撞著,正要問個來源,被他劈胸揪住,喊道:“還我人來!還我人來!”就要扯他到官。此時已鬨動街訪人,齊擁來看。那褚敬橋麵如土色。嚷道:“有何獲咎,也須說個明白!”大郎道:“你還要白賴!我好好的在家裡,你寄甚麼信,把我老婆、舅子拐在那邊去了?”褚敬橋拍著胸膛道:“真是冤天屈地。要好成歉。吾美意為你寄信,你老婆自未曾到,本日這話,卻不知禍從天上來!”大郎道:“我妻、舅已自來旬日了,怎不見到?”敬橋道:“可又來!我到你家寄信時,本日算來十二日了。次日傍晚到得這裡今後。並未曾出門。此時你妻、舅還在家未解纜哩!我在何時誘騙?現在四鄰八舍都是證見,如果我旬日內曾出門到那邊,這便都算是我的原因。”世人都道:“那有這事!這不撞著柺子,就撞著強盜了。不成委曲了平人!”
王生行了兩日。又到揚子江中。這天一帆順風,端的兩岸萬山如走馬,直抵龍江關隘。然後天晚,登陸不及了,辦理灣船。他每是驚彈的鳥,傍著一隻巡哨號船邊拴好了船。自道萬分無事,放心歇宿。到得半夜,隻聽一聲鑼響,火把齊明,睡夢裡驚醒。急睜眼時,又是一夥能人,跳將過來,照前搬個磬儘。看本身船時,不在原泊處所,已移在大江闊處來了。火中細心看他們搶擄,認得就是前兩番之人。王生硬著膽,扯住前日還他包裹這個長大的強盜,跪下道:“大王!小人隻求一死!”大霸道:“我等誓不傷人道命,你去罷了,如何反來歪纏?”王生哭道:“大王不知,小人幼無父母,全幸虧嬸孃重托,出來為商。剛出來得三次,恰是宿世欠下大王的,三次都撞著大王奪了去,叫我何臉孔見嬸孃?也那邊得很多銀子還他?就是大王不殺我時,也要跳在江中死了,決難歸去再見恩嬸之麵了。”說得悲傷,大哭不住。那大王是個有義氣的,感覺不幸。他便道:“我也不殺你,銀子也還你不成,我有事理。我昨晚劫得一隻客船,不想都是打捆的苧麻,且是很多,我要他冇用,我取了你銀子,把這些與你做本錢去,也勾相稱了。”王生出於望外,稱謝不儘。那夥人便把苧麻亂拋過船來,王生與船家倉猝併疊,不及細看,約莫有二三百捆之數。強盜拋完了苧麻,已自胡哨一聲,轉船去了。船家認著江中小港門,還是把船移進宿了。侯天大明。王生道:“這也是有民氣的強盜,料道這些苧麻也有差未幾令媛了。他也是劫了去不好發脫,故此與我。我現在就是如許發行去賣,有人認出,反為不美,不如且載回家,打過了捆,改了款式,再去彆處貨賣麼!”仍舊把船開江,下水船快,未幾時,到了京口閘,一起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