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荼蘼/春深似海儘成灰(2)[第1頁/共4頁]

初夏時節，棲霞的花圃裡已然嘉木成蔭，又有西式的花牆廊架，他一向走到深處，才瞥見她。

一大兩小膠葛起來，一個孩子在他身上攀附不穩，身子一傾，霍仲祺趕緊伸手去抱，不防另一雙小手已探到他衣袋裡，搶出件東西來，卻不是謝致軒變走的白果。霍仲祺還不及把手裡的孩子放在地上，神采倏然一變，脫口便道：“拿來！”

一向比及過了小滿，虞浩霆纔回官邸，倒是因為名伶楚橫波帶著春台社到江寧獻藝，婉凝提起在燕平聽過她的戲，讚不斷口，隻可惜她此來在三雅園掛牌的戲碼倒是《武家坡》。虞浩霆見她有興趣，便叫人請了春台社的堂會，隻是他昔日在燕平和楚橫波有過“來往”，卻不肯和顧婉凝提起。為免多事，乾脆藉口有公事去了參謀部，策畫著等棲霞的戲唱完了再返來。

豈料虞夫人聞言不過平淡一笑：“隨她去。”見魏南芸麵露疑色，才悄悄一歎，“我原還想著這女孩子是個有主張的，現在看看也不過如此。物極必反，情深不壽……”話到此處，眼中模糊浮出一絲悵惘，“民氣最是無定，你抓得越緊，反而離你越遠。”

虞浩霆固然不在，但棲霞的堂會仍舊有一番熱烈。

霍仲祺無可何如地看了謝致軒一眼，固然也說“他騙你們呢！不在我這兒”，卻也不好推委兩個小人兒膠葛，想著由他們鬨一會兒，找不到天然就算了。說話間，一隻小手就去翻他左胸的衣袋，霍仲祺俄然神采一凜，一把按住了：“我這兒真的冇有，你們到彆處找去。”

他走到她身前，漸漸跪下一隻膝蓋，用最輕緩的聲音喚她：

她蜷在一麵花架下，身後一片綴滿蜜白花朵的濃綠，像傷後在密林深處遁藏獵人的小獸。她冇有哭，也看不出悲傷抑或憤怒，常日裡的明眸曼澤，現在隻要茫然。

他本日亦感覺霍仲祺彷彿有些鬱鬱寡歡，此時見他沉默看戲，卻又清楚是心不在焉，便故意鬨他一鬨。夾了那白果在小霍領後一晃，霍仲祺茫然轉頭，隻見謝致軒接著把手往兩個孩子麵前一攤：“冇了！”接著便嬉笑道，“你們找找，誰找到了，我就教誰。”

霍仲祺來不及辯白本身內心的是驚是痛，死力撐出平靜的神采，避開人跟了出去。

台上的杜麗娘傷情已極，眼看著就要幽怨入夢，看戲的人卻大多談笑晏晏，不見那潑殘生的淹煎難耐。謝致軒哄著堂哥家的兩個孩子玩小戲法，揀了顆白果在手裡比劃著，一時變來一時變去，唬得兩個孩子乍驚乍喜。

拖延，這衷懷那處言！

一向到第三天他再去看他，他才終究開口：“婉凝病了，你幫我問一問，她如何樣了？”

她對顧婉凝的事情一貫都格外留意，那孩子手裡的彆針一摔在地上，她就感覺眼熟，驀地想起顧婉凝就有這麼一件東西常用來配旗袍的。她心念一動，偷眼去看她，公然見顧婉凝神采錯愕，看了霍仲祺一眼便回身離席，那邊小霍也變了神采，避著人跟了出去。

他不答他的話，隻是祈求普通看著他：“你幫我問一問。韓玿，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