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迷古陣[第1頁/共4頁]
密林重巒疊嶂,連綿無儘,既挽救了蘇璿,也讓他完整丟失了方位。他的衣衫早已碎成了布褸,波折劃出的傷結成了痂,脫掉隊現出無數赤紅的傷痕,加上慘白怠倦的臉,混亂的頭髮,糊了渾身的青綠色藥泥,極像是傳說中的山峭。
八門為列,五行各有所屬,輔以九星成陣,定時節而易轉。但是起局體例有彆,佈陣列法隨之而異,化生截然分歧。蘇璿越算越是繁難紛雜,自知與佈陣者相差太遠,耗了半天終是放棄,起家一試異象又生。
兩人追逐相殺多時,此時同在林中現身,遠遠的相望了一眼,但是此時此境,長空老祖哪另有暇顧及,連沉厚的黑鐵都扔開了,唯恐引來閃電,成為古陣中一抹焦魂。
畢竟武功相差太遠,蘇璿唯有轉為遊鬥,一腳墮入泥地踩得一滑,幾乎躲不過進犯,他不得已橫劍一攔,架不住黑鐵沉厚的勁力,一聲脆裂的斷響,蘇璿手中僅餘了劍柄。
古陣的規律他也略有所知,假定無人擾動,陣法僅於子中午各策動一次,如果陣中有人在內,動靜越大異象越是凶惡。蘇璿曾逢長空老祖攻襲,兩人相搏激起雷電暴閃,周遭數丈俱焦,長空老祖不得不撤手退避,蘇璿方得了喘氣,這裡是仇敵的絕地,卻成了他的生地。
更可駭的是少年心誌極堅,資質又高,幾番斬殺不掉,初入陣時髦對各種異象疲於閃避,不久就大膽的震驚陣法與之相鬥,一日比一日精進,如一根飛速拔節的青竹,越來越令人震愕,上古絕陣反而成了他的礪劍之所。
沉暗的劍鋒一落,在褐色的樹身刻下了一道獸爪般的淺痕。
風線變幻莫測,竹葉如有神控,蘇璿彷彿墮入了一個天然劍陣,稍有忽視就是血光迸現,固然不如雷擊奪魄,凶惡半分很多,以他的劍術應變還是幾度遇險,撐得一身是汗,待疾風息止,短竹上已是切痕累累。
古陣竟然能激發六合氣象之變,蘇璿還在駭然,一道閃電一樣劈近身側,他倉猝而出,放眼四周雷電幾次,竟無一處得安,身形稍滯頭頂就有焦雷滾滾,虹電森然欲亟,不得不如長空老祖普通在石樁與修竹間遊移。
與蘇璿的安之若素相反,長空老祖已經化成一頭暴戾的困獸,他在除了竹筍一無可食,潮濕泥濘的古陣過了幾個月,熬得腳底潰皮,膚腋奇癢,體臭難當,動輒望空痛罵,他仇恨古陣的封禁,仇恨靈鷲宮,仇恨所見的山竹草木,最仇恨的還是正陽宮的少年。
那是一截支離朽爛的手臂,化為白骨的指上握持著某樣東西,蘇璿悄悄一提,帶出了一把覆滿泥灰的長劍。蘇璿拾起來檢視,不由大喜,扯了一把竹葉拭去塵穢,現出清碧如水的劍身,不知過了多少年,仍然鋒銳明徹,倒映出深深竹影。
此次萬千霜雹從天而降,顆顆大如拳碗,瑩白堅固,砸在地上鏘然有聲,水花四濺,如果落在腦袋上必是當場嗚呼。幸虧霜雹雖猛,持續時候不長,待異象消逝,四野安靜,地上疊了一層亮晶晶的冰球,映下落霞煞是都雅,蘇璿也累了,再不敢隨便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