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燈枯[第1頁/共2頁]

馮少君淚如泉湧，緊緊握住楊公公的手。

袁皇後伸手一探慶安帝的額頭，驀地一驚：“你的頭如何這麼燙，必然是發熱了。”忙叮嚀宮人去請太醫來。

這等時候，說甚麼安撫的話，都顯得慘白有力。袁皇後甚麼也冇說，冷靜地伴跟著慶安帝。

“咱家到了燕王殿下身邊，垂垂得了主子重用。咱家也曾打發人去尋過親爹親孃。冇曾想，爹孃和家中弟妹都在荒年裡餓死了。咱家冇了念想，一心折侍主子。”

朱昀一聲長歎。

楊公公用力喘了幾口氣，臉上的紅暈更甚。就如一盞油燈，用最後的燈油燃出最後一抹光：“三兒，咱家向皇上求了一道聖旨給你。你不要鬨意氣，等咱家身後辦完後事，皇高低旨給你，你老誠懇實謝恩接旨。”

馮少君跪在床榻邊，無聲慟哭。

慶安帝最後看了楊公公一眼，然後邁步拜彆。法度遲緩而有力。

朱昀來了一趟椒房殿，要在床榻邊伺疾。被慶安帝攆了出去：“太和殿裡一堆奏摺，你去批摺子去，彆在朕麵前閒逛。”

生命的最後垂死之際，楊公公麵孔出現非常的紅暈，目中也突然有了神采：“三兒，咱家自小生在都城外的一個村莊裡。碰到荒年，家裡太窮，冇體例隻能將咱家賣給了人牙子。厥後，咱家被賣進宮，淨身做了內侍。”

“咱家冇甚麼牽掛，獨一擔憂的，就是你。”

馮少君恍若未聞，固執地持續低語：“寄父醒一醒。”

馮少君接了碗，一點點地喂進楊公公口中。

留在殿裡的邵公公，低聲稟報：“楊公公昨晚去了，半夜被運出宮安葬。王公公領著一幫內侍去送一送楊公公。”

“主子從燕王到太子，再到即位為帝，一步步走了幾十年。咱家也算出了很多力量。現在閉眼走了，自問對得起主子了。”

馮少君既驚又喜，淚水突然湧出眼眶：“寄父！”

伉儷數十載，對相互瞭如指掌。

不知過了多久，馮少君才站起家來：“我要為寄父淨麵換衣，讓寄父潔淨麵子地拜彆。皇上歸去歇著吧！”

楊公公終究將統統的話都說完了，目中的光彩垂垂泯冇：“三兒，咱家走之前，有你在身邊伴隨這麼一段日子，已經心對勁足了。咱家死了，你彆太悲傷……”

朱昀隻得領命去了太和殿。

慶安帝用力閉了閉眼，排闥進了屋子。

是啊，楊景和這一走，比秦王漢王當年走了還令他難過悲傷。

馮少君似未聞聲普通，還是跪著，動也不動。

慶安帝喉間像被堵住普通，半晌才擠出一句：“等喪事辦完了，你回宮來見朕。”

慶安帝夙來龍體安康，極少抱病。此次內憂外慮，病症竟來勢洶洶。

自記事起，楊公公就是父皇親信，相伴幾十載。楊公公俄然走了。怪不得父皇這般頹唐不振。

馮少君握著的那隻手，寂然有力，垂了下來。

袁皇後剛用過晚膳不久，正要沐浴換衣。俄然聽聞慶安帝來了，袁皇後有些駭怪，忙迎了出去。

李太醫曉得楊公公這是最後的迴光返照，冷靜起家出去，將最後的時候留給這一對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