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四十千[第1頁/共4頁]

老太爺見他鋪好紙，拿出墨條開端磨墨，行動極其遲緩，也不說回不歸去，內心便有些焦急。

“你小子真能吃，人家隻做二十盒你包了一半。你吃那麼多點心，咋飯桌上還不斷添碗呢？你看看你身上這二兩肉，吃那麼多全吃進狗肚子裡去了！就你如許，主子走瞭如何放心？難怪又買宅子，又買鋪子，還買地步，瞧這架式，恨不能把上京都買下來給你。”阿大語氣中不乏戀慕。

老夫人管不了孫子如何讀書，隻把人接歸去就算萬事大吉，一進門就嚎上了，一口一個“我薄命的孫兒、我的心肝兒”，彷彿多疼有姝普通。見有姝無動於衷，她正內心憂愁，聞聽此言趕緊表態，“行，她原就犯了七出之條，又是王家的家生子，出身卑賤，那裡有資格坐上正妻之位。我已代你爹寫下休書，她現在是王家罪婦，任憑你措置。”

王老夫人慾上前安撫，卻被他一柺杖抽在腳彎，喝罵道，“你這愚婦！若非你將林氏送到兒子房內，叫她利誘了貳心智，我的好孫兒千萬不會被兩個主子偷走！你還整日裡誇獎王天佑驚才絕豔，你曉得‘驚才絕豔’四個字兒如何寫嗎？不幸我的好孫兒，被你們幾個愚婦給生生遲誤了十五六年！他如果肯回家，我願折壽十年！老天爺，我願折壽十年，你聞聲了嗎？”

本籌算出去買糕點的有姝剛走出大門就被阿大、阿二提著衣領帶回書房，將人往堆滿冊本的桌子後一推，戲謔道，“誠懇待著，看完一本就放在一邊，早晨主子返來抽查。”

“跪我做甚麼？她最對不起的人是我母親。人我先留下，等我母親返來，叫她跪滿七七四十九天也就罷了。”有姝一麵看書一麵緩緩開口。

短短半日，王老太爺就已身形佝僂，哀毀瘠立，一張風乾臉龐似要裂開。聞聽奏報，他想了想，終究決訂婚自去一趟。眼看王家就要斷子絕孫，還要臉麵做甚麼。

老太爺此舉也有喊給有姝聽的意義，卻冇料身後傳來一道森冷而又飽含挖苦的嗓音，“似有姝這般大才，正可謂前無前人後無來者，攏共五百年都出不了一個。你隻折壽十年，可見射中合該隻要王象乾和王天佑那樣的子孫。”

阿大、阿二對視一眼，目中皆顯驚奇。他們奪過喪帖緩慢看完，竟拊掌讚道，“好，死得好。這是報應啊！”

但見對方斷交的態度，他滿腔熱血又瞬息間冷卻。悔啊，直到這會兒才曉得把腸子悔青是如何糾結苦痛的感受。

他一心三用，下筆的速率卻涓滴未曾減緩，話音未落，已做好半篇策論半篇駢賦，且文采斐然、摛翰振藻，直叫王老太爺在心中大讚精美。

莫說王老太爺已惶恐難言、呆若木雞，便是冇甚麼見地的王老夫人也忘了抽泣，眼睛發直地盯著少年。

“要曉得，當初並非我們將你丟棄，而是你的奶孃和丫環偷偷把你抱走了。若非如此，你現在還是王家的嫡宗子。至於你的命格，倒是那林氏打通羽士漫衍流言，你父親一時胡塗，竟信了……提及來都是造化弄人，你本來能夠平安然安在家中長大，那裡會受這麼多苦。現在好了，你返來了，我們也能對你賠償一二。再者，你也要為你母親考慮考慮，她一個被休棄的婦人冇資格入祖墳，隻能當孤魂野鬼……”老太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並且把錯處全推到彆人頭上，與王老夫人的做派普通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