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警日記(連載)(41)[第1頁/共2頁]

在號裡，固然人的要求被限定到了最低限度，但卻少不了人的賦性中對“五毒”――“吃喝嫖賭抽”的尋求。

按幾千年的傳統，號裡吃的是所謂“囚糧”，即由官府免費“扶養”，不消交炊事費。白吃白喝，質量天然就不能包管，功德哪能都讓你占了！

鋪床用的，厚被子、薄被子、褥子、枕頭、花床單、花枕巾……；

“不會，不會。我家到縣城，走路要一天多，還要坐兩天汽車，到烏魯木齊，再坐火車到這裡。我們都要用一個禮拜，六十多歲的人，向來冇出過門，也不懂漢話。不成能，不成能，必然是棍騙我，拿我高興……”他拉住我，像給我解釋，又像是自言自語。

幾無竄改。隻是到了“禮拜肉菜湯”時，菜桶裡漂泊著幾片肥肉，算是改良。

這下可闖了大禍，當他返來時，兩個小伴計早已逃得不知去處，朋友躺在地上隻剩了出氣。他們兩口兒從速叫了搶救車將朋友送往病院。終因傷重不治，搶救無效而一命嗚呼。他們也雙雙進了看管所。

他像小朋友回到幼兒園，帶來家裡的好東西，慷慨的向大師恩賜。“老張，嚐嚐肉乾，媽媽做的，好吃，我冇騙你！”

“想阿依古麗了吧？”我問。

另有吃的，上百個烤得焦黃酥脆的饢，一小紙箱散著濃烈香味的牛肉乾、羊肉乾……；

他說他的故裡在南疆，媽媽六十多歲了，生了七八個孩子，爸爸早已離家而去。媽媽對他們非常好，非論男女，非論排行，把後代扶養長大。他是最小的一個男孩，他說他不但願媽媽曉得他現在的處境，不然媽媽會很難受，但是他非常馳念媽媽。

早餐饅頭半個，麪糊一碗，鹹菜（醃羅卜條）少量。

就像變把戲，麵前呈現了：

另有穿的，夏天的衣服、春季的衣服、夏季的衣服、外套內衣大衣應有儘有，滿滿堆了一地……；

“阿卜杜！你媽媽來啦！”

吃號裡那些冇法下嚥的飯時，他常常說：“我媽媽做的飯最好吃！”

“想媽媽！很想！”他用生硬的漢話悄悄的說。

咳！全部是個孩子！

他和他的老婆在此地做小買賣，收留一個新疆來的朋友給他打工，同時還雇了兩個不滿十六歲的小伴計。一天，趁阿卜杜不在，這個朋友對他的老婆，維族美人阿依古麗非禮，遭到阿依古麗的痛毆，他曉得後也怒不成遏，依了“朋友妻，不成欺”的原則，把阿誰維族登徒子打得半死。臨出門還讓兩個小伴計再“給他點教誨”。

午餐饅頭兩個，熬時令蔬菜（因為後院餘暇地裡種的是茄子，幾近頓頓是熬茄子）一碗。

當夜幕來臨，各號的鐵門在封門／ 時，出了由遠及近的沉重的轟響，很快又歸於沉寂。冇有了白日的蟬噪，隻聞聲蟋蟀在斷續的低鳴，更顯得格外溫馨。在昏黃的燈光下，他就靠在我身邊吟唱。我常常有一種虛幻的感受，彷彿我們是在廣寬的草原上，無垠的星空下，燃燒的篝火旁，一個聲音從遠遠的處所傳來，如歌如頌，如泣如訴。如同一個小夥子，用歌聲呼喚貳心上的女人。這時，阿卜杜他那棱角清楚的臉龐帶著癡迷的淺笑，愁悶的眼睛裡也閃著金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