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議儲[第1頁/共3頁]
殿中婆媳三人相顧訝然,旋即複入寢閣見趙煦。未待母親開口,趙煦便拚儘儘力自病榻上坐起,蠟黃的臉上雙目深凹,閃著兩道幽光,他緩緩環顧麵前三個女人。
太後看看他,淡淡道:“平常政事相公們自可處罰,隻要一件,無人敢拿主張,要請官家決計。”
劉清菁隻是一脈低垂螓首,點拭淚痕。她本日完整未著妝,雙鬢髮絲有幾縷略顯狼藉,素顏梨花帶雨,真是楚楚不幸。剛纔她說話語音輕柔,神采無辜委曲,荏弱香肩跟著抽泣悄悄顫抖,立於殿角的蕙羅也看得故意神恍忽之感,不由心生顧恤,幾欲去尋一襲衣物為她披上。霎那間她俄然有些明白為何趙煦對皇後如此沉淪。
太後淨室焚香隻用沉檀,對純度用量要求極其刻薄,器具必須極乾淨,焚時要以雲母隔片隔開香餅炭火,香料置於其上,如許焚香可不見煙,若香爐上印有一個指紋,配方稍有偏差,或香餅燃燒過分,香味帶有一絲炊火氣,太後便有不懌狀。福寧殿的宮人服侍了幾日,均感苦不堪言,最後還是請蕙羅來做此事。
蕙羅心細,統統做得毫無差池,太後看在眼裡,對她也很有好感,與其說話和顏悅色,每日必有犒賞。太後閒經常問蕙羅趙煦平常起居之事,蕙羅謹慎應對,並未幾話。
“朕已宣口諭,進渾家韓氏為秀士。”他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從今今後,朕統統湯藥須由她進奉,不然朕不會服用。”
朱太妃見狀也要求辟淨室保護趙煦,被向太後以“體貼則亂,太妃如此徒增煩惱”為由回絕了。
“章惇章相公。”梁從政敏捷答覆,又解釋說,“當年章相公曾在太皇太後簾前議立官家,是官家信賴之人,為人睿智有學問,如此家國大事,理應問他。”
梁從政欠身挑眉,有扣問意。太後入室坐下,撫著蕙羅奉上的手爐,沉默半晌,才道:“大臣們都在勸官家早定國本。”
太後沉吟,少頃也隻是點點頭:“曉得了。”
梁從政想了想,答道:“儲君乃天下之本。古時天子即位,必立儲君以受宗廟,天子有儲君而天下獲安。東宮久虛非社稷之福,宜早定國本,以保國朝萬世之業,以係天下萬人之心。凡是儲君未立,何時議及此事都是安妥的。”
這日午後,太後應諸臣所請前去趙煦以往病入耳政的內東門小殿垂簾議事。一個時候後返來,都知梁從政當即趨上前去驅逐,摸索道:“官家違和,群臣無首,怕是有很多政事要勞煩娘娘處罰了。”
梁從政聽了太後這話一時不語,太後抬目視他:“都知以為現下議此事當否?”
太後點頭道:“都知所言在理……官家無子,依都知之見,現在當立哪位親王?”
太後還是闔目,手撥佛珠,隨便應道:“還按端方預備罷。”
早定國本,這是在請天子立儲。蕙羅一驚,想起趙煦近況,頓覺隻怕統統人都會感覺他必死無疑,都在籌辦攙扶儲君了。心中出現酸澀感,她冷靜退至殿角香爐後,執香箸做著添香的行動,自發地給太後與梁從政充分辯話的空間,但是他們的話她還是凝神在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