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皇帝[第1頁/共4頁]
蕙羅忙擱下篦子起家照拂,下認識地移至趙煦麵前,像常日對待傳染風寒後嘔吐的火伴一樣,一麵輕撫他背,一麵回顧尋覓唾盂。趙煦卻於這一頃刻間抓住了她一隻衣袖,埋首於其間,將口中嘔出的穢物全吐在了她袖中。
向太後顰眉似存疑,蕙羅再拜,持續誠心進言:“生薑味辛性溫,溫中斷嘔,溫肺止咳,遣散寒邪,還可解藥毒,對咳嗽、胃寒嘔吐都有療效。與木香金鈴散中的香藥並不相剋,同時服用不會產生毒素,萬望官家一試。”
蕙羅一驚,跪倒在地,腦中一片空缺,全然想不到該如何辯白。
天子趙煦躺在寢閣的軟榻上,披著一襲青色褙子擁衾而臥。蕙羅入內後先下拜見禮,輕呼萬歲,他恍若未聞,毫不睬睬,連眼皮都未抬一抬。
趙煦仍然紋絲未動。蕙羅偷眼看去,但見他臉部微黑,瘦瘁不堪,一頭長髮散落堆積於枕下,也是暗啞無光芒的。固然他五官表麵頗秀雅,但整小我看上去全無活力,如果不是偶爾會收回幾聲咳嗽,的確就像個風乾以後尚未著色的木傀儡。
她話未說完,但腔調頗帶威脅,蕙羅天然明白她意義。
除了太後太妃,統領六尚二十四司的司宮令秦氏及兩位尚宮盧氏、蘇氏亦侍立在側。皇後劉氏因產後未久便蒙受喪子失女之痛,也臥病在床,此時倒不在此中。
朱太妃冷道:“若官家試了後有何不當……”
官家的頭髮快篦好了,隻剩最後一綹。蕙羅悄悄舒了口氣,開初嚴峻的情感退去很多,行動也略微加快了一些。
朱太妃恨恨道:“太後都說是早食晚吐,現在還未過中午呢,官家便吐了出來,怎能說與梳頭無關?”
司宮令讓蕙羅平身,表示她能夠開端,蕙羅承諾,提了奩盒移步至趙煦頭部以後,坐在內侍安設的紫花墩上,取出奩盒中器具一一備好。
這時卻聞朱太妃喚了一聲:“且慢。”
朱太妃駐顏有術,顯得年青很多,薄唇柳眉施以幾重脂粉,遠遠看去還如三十許人。相較向太後,她多了一層咄咄逼人的氣勢,眼風甚為淩厲,乜斜著雙目一掠蕙羅,蕙羅便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在謁見天子之前,蕙羅按例接管了向太後與朱太妃的核閱。
陸珣有錯愕狀,連連頓首道:“娘娘,臣數日前請官家服用木香金鈴散,此藥有奇效,但須以陳酒送服,藥力才氣儘顯。官家先以熟水送服,見服從似不大,本日才改了陳酒……”
蕙羅一愣,旋即再次入內,在朱太妃麵前斂衽以拜,靜待她唆使。
向太後徐行疇昔看了看唾盂中物,再顧簾外醫官陸珣,問:“陸先生,你讓官家以酒送藥?”
陸珣連聲喊冤,有內侍上前拉他,陸珣忙呼“太後饒命”,對太後不住叩首要求。而向太後狀甚躊躇,似未決定是否要按朱太妃的意義懲罰他。
這時蕙羅俄然插話,對向太後伏拜道:“娘娘,可否容奴婢一言?”
蕙羅這才麵朝一名侍女捧來的唾盂,把一袖穢物倒於此中。而不待她清算潔淨,聽聞風聲的太後太妃已接踵趕到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