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1頁/共4頁]
小時候老爸常講:不做負苦衷,莫怕鬼拍門。這話壯了很多膽,乃至於在鄉間餬口那陣,半夜尿脹都不消尿壺,而是摸黑跑到院壩,麵朝田野暢快拋灑。稍大些更是明白,行得端方方纔走得亮堂。二十八年來,從乖小孩到好大人,我未停歇也無遊移,現在卻止步不前,傲視間悲憫成恩賜,戰略變算計。這些天神經非常衰弱,艱钜入眠,又讓惡夢纏身。在餓狼橫行的荒漠,我是那屢呼“狼來了”的孩子,周遭充滿思疑惡言,一群獵人站在遠山,眼睜睜看著餓狼叼走羊崽,及至餓狼將我撕咬,亦無人彎弓拔箭。絕望中我瞥見虛空,數著佛珠唸唸有詞:“你的孽緣已到,老衲受命前來超度……”
驚醒後已是日上三竿,手機有十數個未接來電,乃陳永勝和老闆所為。揉揉惺忪兩眼,顧不及梳洗打扮,趿上拖鞋行到陽台,猜想陳永勝為茅台特供的事而來,先給他回了個電話。接通後這廝非常氣憤:“秦風你個龜兒子,可把老子害慘了!”我自知理虧,隻好予以沉默,陳永勝接著數落:“我當你是兄弟,你卻當我是傻子,這筆賬秋後算賬。現在這爛攤子你說如何結束?先說那五十箱茅台特供,明天剛到庫房就被抽調,也怪你娃運氣不好,提的三箱一半查出有假。這些酒本用作今晚的歡迎,現在統統搞砸,帶領峻厲攻訐我瀆職,如何獎懲還是未知數。”陳永勝越說越帶勁,最後無可何如地說,“看在我跟周大炮的乾係上,咱倆的恩仇算了,你也不必解釋,做發賣的人不成信,不成信啊。但軍區這邊如何措置,我是無能為力了,你就等著法院的傳票吧。”
我未理睬申冬強,扭頭走向街口,這廝疾步跟上:“軍區的事固然你有任務,但真走法律法度,冤有頭債有主,法院也是先找鑫達;老闆明天找我籌議了,他托乾係從東北調真貨,發往成都息事寧人,至於假酒,全數收返梢毀。”我驚得停了下來,猜疑中申冬強又說,“事情鬨僵,虧損的畢竟是公司,你我打工的,承擔不了這個任務,老闆懷舊情,他不會坐視不睬。實在這隻是一個過渡期,馮錫山的貨追返來,啥子事都能扯平。”申冬強說得倒是在理,稍作思忖我說:“你去了一趟貴陽,對馮錫山有多體味?”“冇啥大題目,他不過是幫朱福田出氣,公司跟他的條約擺著,他死認賬,我們就走法律法度,再說他也冇到關門大吉的境地,畢竟隻是一百箱特供酒……”
淑芬不知去處,老爸骸骨未寒,老媽若知我為財帛非為,不知會否經得起這個打擊。前次朱福田派人送鮮花和黃泥到病院,老媽驚問是不是獲咎了人,我謊稱不諳世事的部屬惡作劇,黃泥配鮮花,寄意有泥土津潤,生命永不乾枯。老媽將信將疑,焦心危在朝夕的老爸,也就將這事拋之腦後。實則這是朱福田暴虐的謾罵,人死魂散軀歸黃土,他放一坨黃泥在花籃裡,不過謾罵老爸早死超生。為讓老媽寬解,眼下我隻要捏謊利用:“酒水發賣淡季,公司事件龐大,每天憂愁過量,不蕉萃纔怪。”